來的仇程頭一暈,又昏了過去。
尹澈:“……你們兩個夠了。”
一家兩個幼稚alpha,前景堪憂。
尹澤哼了聲:“到底怎麼回事?這傢伙什麼來頭,跟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問吧。”蔣堯丟擲攝像機,“順便麻煩你把他帶到警局去,證據在這兒。”
尹澤抬手接住:“憑什麼我去?”
“因為我要照顧你哥。”
“我哥缺人照顧?”
“有些‘照顧’只有男朋友能給,懂?”蔣堯走到樹林邊,彎腰一撈,將尹澈打橫抱起,“感覺怎麼樣?”
“……”
感覺很丟人。
在弟弟面前被弟弟討厭的男朋友抱著,人間修羅場。
但尹澈現在沒力氣拒絕,勾住蔣堯的脖子,燒燙的臉貼到他頸窩裡降溫:“帶我去打抑制劑。”
“好。”
蔣堯半秒也沒猶豫。
尹澈抬眼看他,沒看到一絲遺憾或失望,天邊最後一線餘暉映在面前alpha的眼裡,唯有關切與溫柔。
“你不難受嗎?”
打完抑制劑,推遲三年發情期。
再等他三年。
“難受什麼?不早就說了麼,都聽你的,你就是我的原則。”
尹澈悄悄攥緊了他的校服。
蔣堯掂了掂懷裡的人:“嘖,還是吃太少,這麼輕。先去醫院,然後帶你吃頓好的,慶祝我們消滅人渣。”
尹澤在一旁臉都綠了:“那我呢?”
“你?你今天可能吃不上飯了,審訊應該要挺久的。”
“……”
“對了。”蔣堯抱著人走出小樹林前,回頭,“多和這傢伙聊聊你哥,或許會有意外發現。”
晚風寒涼,熱度卻不斷攀升。
蔣堯招了輛計程車,車裡空調打得很高,尹澈額頭冒出細汗,昏昏沉沉的。
“師傅,去市醫院,還有空調麻煩關了行嗎?我男朋友在發熱。”
“這麼冷的天……”司機不情不願地關了空調,透過後視鏡看了眼,“你男朋友是omega?你給他點資訊素不就行了嘛。”
“沒用。”蔣堯沒再解釋,拿袖子給尹澈擦汗,邊擦邊哄,“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要是實在受不了,我可以像上次那樣再給你一個標記,應該能緩一陣子。”
尹澈熱得發虛,靠在他肩上:“我要發情了嗎?”
其實他心裡知道答案。
前陣子在器材室吸入催化劑後,他的發情期就提前了,只不過被抑制藥壓下去了幾天,後來又發熱,蔣堯的標記又幫他壓了幾天。
這次壓不住了。
即便事先吸了蔣堯的資訊素,身上穿著蔣堯的襯衫,也抵擋不住催化劑的入侵。
發情期,這個他一度渴望又一度牴觸的時刻,終究來臨了。
蔣堯輕輕摸他頭髮:“嗯,害怕嗎?”
害怕?
大概是害怕的,只是他不想承認。蔣堯卻總能一眼看穿他。
就像當初那個撐著他的宿舍門、為他擋住窗外閃電時的alpha一樣。
[害怕嗎?怕就說,沒什麼丟臉的。誰都有怕的東西,alpha都有怕的,何況你只是個beta。]
“不知道。”他抬眼,注視著眼前的alpha,忽然想問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怕嗎?”
蔣堯一愣,淺淺地笑了:“怕啊。”
他聲音很輕,卻因貼著耳朵,直達腦海,久久迴盪。
“我怕你……過了發情期就不需要我了。”
“等你打完抑制劑,我和你,就沒有omega和alpha之間的生理羈絆了。雖然我們不是因為這個走到一起的,但少了這層關係,不知道感情會不會變淡。”
尹澈垂眸:“可能會吧。”
蔣堯笑容一滯,很快恢復:“我想也是,畢竟是刻在基因裡的東西。”
車裡安靜了下來。
司機的導航顯示,離醫院還有三公里。
車窗外,繁華的商業街燈光璀璨,卻照不進車裡。
“能說聲喜歡我嗎?”蔣堯低聲問,拿出手機,“趁感情沒淡,我先錄個音,哪天你不喜歡我了,我還能聽一聽。”
尹澈想笑,又覺得眼睛酸。
連儲存一聲喜歡的方式都一樣。
眼前的男生,驕傲且無畏,永遠擋在他面前,永遠把他放第一位。
卻在害怕他們無法永遠。
年少的戀愛不該如此,應當是不顧一切、不屑一切,不考慮未來,卻總以為能永遠。
可蔣堯截然相反。
即便認定了他,無數次熱烈地傾訴心意,無數次自信地對外宣誓主權,面對未知的未來,面對人生的分叉路口,內心依然會患得患失、怕與他越走越遠。
太想和一個人永遠,大抵便是這般。
商業街過去,已經能遠遠地看到醫院建築的輪廓。
司機轉頭問:“怎麼支付啊?現金還是掃碼?”
蔣堯手機的螢幕暗了,也沒等到一句回答,猜想尹澈應該是不願意說了。
“好冷酷哦兔崽子。”他笑著說,隨後按亮手機,開啟碼,“師傅,掃這個吧。”
“好叻。”
導航裡傳來播報“您已到達目的地……”,司機把車靠邊停了,拿著手機轉身掃碼。
然而螢幕被人按滅了。
“幹嘛啊?”司機困惑。
蔣堯也困惑地看著旁邊人:“怎麼了?”
尹澈收回手,腦袋往前挪了挪,湊到他耳邊:“我不想打了。”
蔣堯怔了怔:“別鬧,一會兒說打一會兒說不打,想好了再說。而且都到醫院了,不打抑制劑你怎麼辦?”
尹澈輕輕地說了句話。
司機半天沒得到迴應,晃了晃手機:“誒,同學,你倒是讓我掃碼啊。”
蔣堯回神,一邊耳朵通紅:“那個,師傅,先不掃了。”
“啊?”
“我們去其他地方,麻煩往東城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