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值大內失火,方後崩逝,應上回。世宗頗加戒懼,命釋楊爵等出獄,應五十九回。一面詔求直言。那時陰賊險狠的嚴嵩,得了機會,疏陳:“災異原因,由曾銑開邊啟釁,誤國大計所致。夏言表裡雷同,淆亂國事,應同加罪懲處,借迓天庥。”東拉西扯,毫沒道理。嵩疏一上,廷臣遂陸續上本,大都歸咎銑、言兩人。明明是嚴嵩主使。世宗竟背了前言,別翻一調,諭言“逐賊河套,師果有名否?兵食果有餘,成功可必否?一曾銑原不足惜,倘或兵連禍結,塗炭生靈,試問何人負責”等語。大人說錯話,話過便是這等舉動。這諭一下,中外多詫異不置。接連是罷夏言官,逮銑詣京,出兵部尚書王以旂,凡從前與議復套官吏,分別懲罰。世宗自問應否加罰?一番攘外安內的政策,片刻冰消。
這嚴嵩心尚未足。定要藉著此事,害死夏言,方肯罷休。先是咸寧侯仇鸞,仇鉞子。鎮守甘肅,素行貪黷,為銑所劾,逮入京師下獄。鸞與嵩本是同黨,嵩遂從中設法,暗令子世蕃替鸞草疏,辯訴冤屈,並誣銑剋扣軍餉,納賄夏言,由言繼妻父蘇綱過付,確鑿無訛。世宗到此,也未嘗徹底查究,便飭法司讞案,援照交結近侍律,斬銑西市,妻子流二千里。銑有智略,頗善用兵,性尤廉潔,死後家無餘資,都人俱為稱冤,惟嚴嵩以下一班走狗,扳倒曾銑,就是扳倒夏言。銑既坐斬,言自然不能免罪了。當下有詔逮言,言才出都抵通州,聞銑已定讞,吃一大驚,從車上跌下,忍痛唏噓道:“這遭我死了。”在途次繕著奏疏,痛詆嚴嵩,略謂:“仇鸞方繫獄中,皇上降諭,未及二日,鸞何從得知?此必嚴嵩等詐為鸞疏,構陷臣等。嚴嵩靜言庸違似共工,謙恭下士似王莽,奸巧弄權,父子專政,似司馬懿,臣的生命,在嚴嵩掌握,惟聖恩曲賜保全。”你從前何不預劾,至此已是遲了。疏才繕定,緹騎已到,即就逮至京,把繕好的奏摺,浼人呈入,世宗不理,無非是擲向地上。命刑部援曾銑律,按罪論死。尚書喻茂堅頗知夏言的冤情,因世宗信嵩嫉言,不便替他訴冤,只好將議貴議能的條例,復陳上去,請將言罪酌減。世宗覽畢,憤憤道:“他應死已久了,朕賜他香葉冠,他不奉旨,目無君上,玩褻神明,今日又有此罪,難道還可輕恕麼!”尚記得香葉冠事,煞是可笑。隨批斥茂堅,說他不應包庇。嵩聞刑部主張減罪,恐言或從此得生,正擬再疏架害,一步不肯放鬆,小人之害人也如此。適值掩答寇居庸關,邊報到京,遂奏稱居庸告警,統是夏言等主張復套,以致速寇。這道奏章,彷彿縣夏言的催命符,竟由世宗准奏,置言重闢,言妻蘇氏流廣西,從子主事克承,從孫尚寶丞朝慶,盡行削籍。於是嚴嵩得志,獨攬大權,世宗雖自南京吏部,召入張治,命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並命李本為少詹事,兼翰林院學士,兩人入閣,一個是疏不間親,一個是卑不敵尊,無非是聽命嚴嵩,唯唯諾諾罷了。也是保身之道,否則即被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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