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唐朝宗室,誅黜殆盡,連故太子賢遺下三子,如義豐王光順,及弟守禮守義,俱幽禁宮中,就是豫王諸子,除太子成器外,亦只准在宮內居住,不得外出。表面上卻賜他武姓,算作親暱的樣子,暗中實防他為變,實行監守。鳳閣舍人張嘉福,竟圖討好,陰嗾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內史岑長倩,已升任右相,極端排斥,謂皇嗣現在東宮,不應再有此議,因表請下制切責。武氏遲疑未決,召問地官尚書同平章事格輔元。輔元所對,與長倩同。武承嗣久伺儲位,聞兩人不肯贊成,大為拂意,遂囑令納言歐陽通,誣劾兩人逆狀。歐陽通不肯誣奏,他又使私人告密,自己入宮進讒。於是岑格兩人,被逮下獄。問官便是來俊臣,把長倩子也拘捕了來,誘他引入歐陽通。通明知不從承嗣,致有此累,對簿時侃侃辯論,毫不少屈。俊臣倚勢作威,施以酷刑,五毒備至,通始終不肯誣服。俊臣竟捏造供詞,說與長倩輔元,共同謀反,冤冤枉枉的殺死三人。武氏又召王慶之入問道:“皇嗣我子,奈何廢置?”慶之答道:“古人有云:‘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今陛下既登大寶,尚以李氏為嗣,臣實未解。”武氏道:“汝且退去,待朕細思!”慶之伏地哀請,不肯即去。武氏乃賜給印紙,並面囑道:“汝欲見朕,可將此紙作為門證,門吏自不敢阻難了。”慶之乃叩首而出。承嗣因未得如願,屢嗾慶之入請,慶之也願為走狗,日日入宮求見。武氏未免惹厭,且默思易嗣一層,事關重大,究竟不宜速行,因復召鳳閣侍郎李昭德入商。昭德笑道:“天皇為陛下夫,皇嗣為陛下子,陛下身有天下,當傳與子孫,為萬世業,奈何以侄為嗣?從古以來,可有侄為天子,為姑立廟麼?且陛下受天皇顧託,若以天下與承嗣,天皇便無從血食了。”這一席話,將武氏揭破迷團,遂令昭德出阻慶之,不許入見,且賜給昭德一杖,令他攆逐。昭德持杖出來,正值慶之昂然而入,自來尋死。當被昭德一把抓住,拖出門外,揚言語朝士道:“此賊欲廢我皇嗣,立武承嗣,我已奉敕給杖,撲殺此賊。”言已,即將杖交給朝士,令毆慶之。朝士正恨他滋鬧,樂得擺佈,立刻將慶之拖倒,先擇他不致命處,毆了數百下,待他耳目中都已出血,乃再加數下,了結性命。受人嗾使者其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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