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即召集禁軍,出拒突厥,自己親擐(huàn)甲冑,跨上御馬,帶著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出玄武門,逕詣渭水。頡利可汗方在營中坐著,專待執失思力歸報,忽由軍校入報道:“唐天子來了!”頡利便上馬出營,隔水遙望,但見對面立著六騎,當先的盔甲輝煌,果然是前為秦王,今主中夏的唐天子,正在驚疑未定,那唐天子已朗聲道:“頡利可汗!朕與汝定約豳州,汝曾設有盟誓,不再相犯,近年汝屢次負約,朕正要興師問罪,汝卻引兵深入,莫非前來送死麼?”說至此,又揚鞭指著空中道:“天日在上,我國並不負可汗,可汗獨負我國,負我就是負天,試問可汗果禁得起否?”頡利聽到此語,越覺驚心。那隨身帶著的兵士,素信神鬼,又看唐天子威風凜凜,誥命煌煌,不由得魂膽飛揚,相率下馬羅拜。俄而鼓聲動地,旌旗蔽天,似虎似貔的唐軍,陸續踵至,擺成一字長蛇陣,烜(xuǎn)嚇的了不得。頡利嚇得面色如土,竟回馬入營,閉門靜守。
太宗尚駐馬待著,蕭瑀恐太宗輕敵,叩馬固諫,堅請還朝。太宗密諭道:“朕籌思已熟,非卿所知。突厥敢傾國前來,直抵郊甸,總道我國內有難,朕新即位,不遑與他爭鋒,我若示以怯弱,閉城自固,他必縱兵大掠,不可複製,朕為此輕騎獨出,示以從容,又特地張皇六師,作必戰狀。虜既懾我氣,復震我威,且因深入我地,隱有戒心,然後與戰必克,與和自固。制服突厥,在此一舉,卿但看著,虜已無能為了。”瑀乃趨退,果然待了片刻,即有突厥使臣,渡水而來,向太宗前乞和。太宗復詰責數語,來使俯首聽命,乃許定和議,限期次日訂盟,遣還來使,才返駕回宮,越日又親倖城西,與頡利相會,就在便橋上面,用白馬為牲,歃血立約,頡利欣然領命。盟約既定,彼此麾兵退還,太宗始將執失思力放歸。蕭瑀復入請太宗道:“前未與突厥修和,諸軍爭請出戰,獨陛下未許,臣等頗以為疑,既而虜騎自退,究竟陛下憑何神算,得如所料。”也是一個笨伯。太宗道:“朕看突厥部眾,雖多不整,君臣上下,唯賄是求。當他請和時,可汗獨在水西,達官多來謁朕,朕若誘令宴會,乘醉縛住,一面發兵襲擊,勢如摧枯,再遣長孫無忌李靖伏兵豳州,截他歸路,虜若奔還,伏兵前發,大軍後追,管教他全軍俱覆,片甲不回。不過因朕初即位,國家未安,百姓未富,一與虜戰,結怨必多,他若由怨生懼,勤修武備,就令一時不敢入邊,他日必來報怨,為患轉日甚了。朕所以卷甲韜戈,啗以金帛,彼得所欲,退歸本國,志驕氣盈,不復裝置,然後養威俟釁,一舉可以滅虜了。將欲取之,必姑與之,就是這種計策。卿難道未曉麼?”計算固勝人一籌。瑀乃再拜道:“陛下勝算,原非愚臣所可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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