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立刻發出一片驚歎聲。
啪嗒啪嗒,膠鞋踢踏地面,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方雄傑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衝了進來,步履沉沉地跑過那條白線。
二排長一卡表,17分16秒。
勝負已定,方雄傑落後武文濤整整10秒鐘,這就意味著全連士兵今後必須遵照武文濤的要求,每週三次五公里武裝越野,平均每人至少要負重四十斤,雙腿還必須捆上沙袋。
武文濤叭叭地做著高抬腿運動,舒活著筋骨,氣咻咻地向士兵們道:“怎麼樣?各位還有意見嗎?啊?”
方雄傑渾身冒著熱氣,腦袋熱汗淋淋,像剛剛出爐的烤鴨一樣,他原地舒活著大腿筋骨,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兄弟們,啥也別說啦,願賭服輸,我們哥們往後聽武排長的就是啦。”
武文濤甩動著右胳膊,向士兵們道:“很對不起,各位,願賭服輸,你們今後得服從我的命令啦。”
士兵們的眼裡閃動著敬畏的目光,他們心裡明白,這個看似文弱的指揮員確實是個狠辣角色,自幼習武並當過多年南少林武僧的方雄傑,體力和體能都在全連數一數二,五公里武裝越野這個軍事課目,別說全連,全師能比得過他的人最多不超過二十個,但還是敗下陣來,再一次證明這個學生官是來者不善。
“連長,下命令吧,我們堅決服從你的命令。”武管員兼文書劉奇搶先表態。
“我們聽你的,連長。”
“我完全服從你的命令。”
“連長,我挺你。”
“往後一切行動聽從連長的指揮。”
士兵們紛紛表態,一時間,響亮的話聲此起彼伏。
“得了,得了。”武文濤向士兵們壓了壓右手,鄭重其事地道:“記住,你們還是叫我武排長吧!我這個連長是代理的。”
“放心吧!以你的才幹,代理兩個字很快就會取掉的。”二排長煞有介事地道。
“不管那麼多,你們還是叫我武排長好一點。”武文濤哈哈一笑,迅即神色變得嚴肅又寒冰,向士兵們厲聲道:“全體都有,現在聽我命令,每人的攻擊包裡塞上四塊磚頭,雙腳捆上沙袋,五分鐘過後來這裡重新集合,遲到者,訓練結束後罰做兩百個伏臥撐,馬上行動。”
士兵們散開後,一個個趕緊奔回縮舍,從床底下拿出備用的紅磚塞進攻擊包裡,給兩條小腿各捆一條沙袋,而後迅速地跑回院裡集合整隊。
武文濤一聲令下,他們一個個揹著沉甸甸的攻擊包,兩條腿綁著沙袋,在水泥馬路上奔跑著,身上負重太多,腿上又綁沙袋,一百多雙大腿同時踢踩著路面,發出一大片啪嗒啪嗒的沉重響聲,急促而富有節奏感。
95式步槍負在背上奔跑,來回地晃盪,不停地拍打著後腰,士兵們嫌那太討厭,乾脆把槍取下來,有的拎著步槍提把提在右手,有的右手握槍桿把槍扛在肩膀上,這樣跑起來輕鬆得多。
武文濤拎著一個馬紮從二班的宿舍裡走出來,放在院子中央,然後嚓嚓咔咔的幾下脫掉身上的攻擊包,挎包和95式步槍,擱在地上,屁股往馬紮上一坐,右手揭下頭頂的作訓帽,當成扇子,唿唿地給汗津津的臉扇著涼風,形態十分閒散。
此時,友鄰某連計程車兵們剛剛完成五公里武裝越野,正列隊進入訓練場,劈面碰見偵察連的兒郎們正健步如飛,他們不禁有點納悶,這個時候才開始跑五公里越野?師直屬隊怎麼把這個課目的訓練時間延遲了半個多小時?
當偵察連的兒郎們從這個連隊旁邊跑過的時候,眼尖的人才驚訝地發現,偵察連的兵們個個雙腳小腿都捆著沙袋,人人背後負著漲鼓鼓,沉甸甸的攻擊包,奔跑的腳步顯得比較沉重,每向前跨出一步都顯得有點吃力,不過速度還是相當的快。
一個小列兵用訝異的目光察看著從他身旁掠過的那些偵察連兵們的腿腳,小聲地向走在他前面的一箇中士說道:“喂!班長,快看,偵察連的哥們加碼啦,他們在兩條腿上綁了沙袋,揹包裡好像裝了幾塊磚頭,可比我們揹包只塞了兩雙膠鞋,夾一把工兵鍬重多啦。”
“那當然啦!“那中士班長喃喃地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誰讓他們換了新連長,要求比以前更高更嚴更苛刻啦。”
“是啊。”另一個上等兵接過話頭道:”以前他們跟我們一樣,跑五公里武裝越野,平均每個人負重才三十多斤,現在呀!他們至少五十斤,兩條腿再綁上沙袋,這回可有得他受的啦。”
話裡飽含著看笑話的意味。
“誰讓他們那麼好福氣,攤上了個陸軍學院偵察系的高才生。”那中士班長也幸災樂禍,嗤嗤地笑道:“這回他們可就享福嘍。”
李平端巧從那中士班長旁邊跑過去,嘲諷的話語聽在他耳裡,心裡不由得冒起火來,眉毛陡地聳起來,擰過頭去,狠狠地瞪了那班長一眼。
劉奇看到這個連的兵正在取笑自己的連隊,也不禁恨得牙癢癢,閃著憤鐳射芒的眼睛,射向那個中士班長的臉上,那傢伙臉色登時一變。
這會兒,武文濤兀自坐在院子中央,邊用帽子扇著涼,邊拿著水壺喝著水,消停地等待著第一個跑完五公里計程車兵。
遠外隱隱約約響起一大片急促,沉重,驟密又節奏感強的腳步聲,無數雙套著作訓膠鞋的大腳板正在狠命地踢踩著水泥路面。
他放下水壺,瞄了一眼右手腕的戰術手錶,眉頭微微一皺,士兵們已跑完五公里越野,回來啦,不過,似乎沒有達到他很滿意的那個成績。
腳步聲越來越近,間雜著無數人粗重的呼吸聲,他趕忙把帽子往頭頂一扣,又看了看戰術手錶。
打士兵們出發的那一刻算起,已過去十七分鐘零十八秒鐘,雖然給士兵們加重了負荷和困難度,但他們的表現比他預料中要差點兒。
啪嗒啪嗒的沉重腳步聲中,當先的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的兵進入連隊院內,他定睛一瞧,是二班長李平,右手拇指趕緊一掐戰術手錶按鈕,十七分五十八秒。
緊隨李平屁股後面的是二排長,劉奇和另外幾名士兵,再往後才是方雄傑,此刻的方雄傑整個人全給汗水溼了個透,從頭到腳都在冒著熱氣,像是剛從溫泉裡撈出來的一樣,臉色累得發紅,汗珠子如雨點般順著臉頰,鼻尖,上唇,下頜,撲簌簌地滾滴著。
只歇息了不足十分鐘,方雄傑再跑五公里,先後加在一起,這小子跑了整整十公里,體能和體力著實令人咋舌,如果不是剛跑完又接著跑的話,李平等人是絕超不過他的。
最後一名士兵跑進院內的時候,武文濤卡了一下表,二十一分四十七秒。
武文濤眉毛又微微皺了皺,掃視了一眼士兵們,個個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人人轉動著腳脖,甩動著手腕,活動著腰部四肢。
劉奇用帽子扇著涼風,一顆剃得青森森,光溜溜的腦袋瓜,汗水淋淋,熱氣騰騰,宛如一個剛從滾水鍋裡勺出來的大皮球,他氣咻咻地道:“哎喲!我的天,以後天天就這樣子,我們苦日子可真的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