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力道太過剛勁,他根本無法改變方向,只能帶著極度絕望和不甘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體直奔這根削尖的樹枝撞去。
其餘隊員們一聽他的驚聲尖叫,立時心知不妙,各人側目瞧去,瞥眼之間,見他拋下通用機槍,右腳被一根木藤纏住,倒吊到空中,在樹枝的彈力作用驅動下,徑直向近處一棵大樹猛撞過去。
而那棵大樹幹上赫然長出一根削尖的樹枝。
就在他的腹部與這根尖利樹枝發生對撞的剎那間,狐王及手下一干隊員,紛紛絕望地緊閉上了雙眼。
撲噗的一下悶響,這根尖利樹枝狠狠地扎進那機槍手的腹腔,旋即從他背部穿出來。
他張嘴發出一聲慘嚎,隨即變成一連串有氣無力的悶哼,喉結一陣搐動,喉嚨裡咕嚕嚕的響了幾聲,嘴巴鼻子立刻歪曲變形,流出大量血液。
而他的臉色也在此刻泛出死灰,雙目瞳孔裡的光芒在迅速擴散,迅速黯淡,迅速喪失生氣。
他的身體被這根尖利樹枝牢牢地釘在大樹幹上,他雙腳在拼命地踢騰,兩手也胡亂撕抓。
然而他的掙扎一下堪比一下頹然無力,忽然身體劇烈痙攣幾下,雙手頹然垂落下去,兩腿一伸,便即一動不動了,腦袋恁地頹然地歪向後耷拉著,姿態好不醜陋。
狐王一干人眼睜睜地看著機槍手被死神大爺的鐮刀收割掉生命卻無能為力,心急氣悶之下,臉龐不約而同地浮露出悲憤和惶悚之色。
有個別人立時只覺寒氣直透背心,額頭上冷汗津津。
狐王本人也不例外,他凝眸注視著釘在樹幹的那個機槍手的屍身,不期然地打了兩個激靈寒噤,持握自動步槍的雙手不禁瑟瑟抖顫。
這一刻裡,他總算意識到,此前所聽到的那些有關這個敵人的恐怖傳聞,確非誇誇其談。
倘若他事先知道此次所要面對的敵人是昔日在陸軍D集團軍A師偵察連獨步一時,風頭無二的偵察兵奇才。
是曾令各國特工部隊聞名喪膽的魔鬼戰兵,恐怕他當即就得膽裂魂飛,心悸神搖,就算許諾他金山銀山,他也絕難鼓足勇氣去承接這個極度危險的差活。
僱傭兵們稍事神定之後,各人疾忙尋找掩蔽物,迅即舉起手裡的槍支,全神戒備,蓄勢待發。
現場的氣氛再次呈現出無比緊張,空氣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透出一股凜烈的殺機。
過得半晌,狐王見四到八處沉寂如死,除了隊員們急促而均勻的呼吸聲外,毫無異常狀況,似乎根本就沒有敵情潛藏的跡象。
他慢慢騰騰地從掩蔽物裡直起上身,舉起自動步槍,眼光隨同槍口一齊環顧四周。
目力所觸及的範圍內,林木棋佈星陳,密密麻麻,枝蔓藤條交錯縱橫,盤纏絞結,有如浮雲蔽日,透不進多少光線來,是而裸眼觀察,即使目力極強之人,也無法看清二十米以外的景狀。
狐王所能察看清楚的地方,皆無可疑動靜,而超過目力所及的範圍,又是一團渾濁。
狐王觀察一陣,見沒有敵情威脅存在的跡象,更不見有敵人來襲,心頭稍寬,便命令隊員們起身,準備撤離這片鬼域之地。
僱傭兵們全神貫注,蓄勢戒備,半晌不見異常動靜,只道是那個機槍手一時麻痺大意,不慎觸發了敵人暗藏在草叢裡的套索陷阱,接下來只要多加留意腳下和身體兩側就不會碰到機關。
他們便大膽地從掩蔽物裡站起身來,各自舉槍警戒所負責的火控區。
狐王稍加思索,轉頭向身後一名手持AK-74U短管衝鋒槍的隊員打了一下手語,安排他擔任尖兵。
因為這名隊員是陸軍王牌315A師的退役士兵,叢林戰經驗豐富,更擅長佈設和拆裝陷阱,用他來擔任尖兵,為部隊清除道路上的危險障礙是明智之舉。
這名隊員還了一個手勢,表示明白,隨即搶到頭裡,準備為小分隊充當開路先鋒。
倏忽之間,嗖的一下破空嘯聲傳自四點鐘方向,暗處飛來一枝木箭,橫穿過密密叢叢的樹葉縫隙,徑直朝這名尖兵的頭部射去。
箭去的勢道無比勁急,破空聲極其響亮,這名尖兵陡然察覺到右首有股勁風猛撞而來,當下心知情不妙,急切間向左偏頭閃避。
然而為時已晚,那枝索魂奪命的木箭在強勁的彈力推動之下,來得迅猛異常,他這樣一偏頭,木箭竟然直奔他頸右側撞去。
噗的一下利器戳穿皮肉的恐怖悶響,夾雜一聲淒厲的慘哼,在晦暗而陰森的叢林裡四處傳揚,是那麼悠長,那麼刺耳,又是那麼令人聽之毛髮悚然。
只見他像猛然被一輛自右側疾馳而至的卡車撞中一般,一個側身後倒,騰的一聲跌倒在地上,四肢一陣抽搐,嘴巴鼻孔歪曲變形,冒出血沫,而那枝木箭從他頸右側鑽進又從他頸左側穿出,箭尖浸染著猩紅的血絲。
就在尖兵中箭跌倒的剎那間,狐王已憑藉敏銳的聽覺,判明那枝木箭射來的方位,迅急撤步扭腰轉身,自動步槍刷地向上抬起,斜指右首四點鐘方位,五發長點射。
噠噠噠的槍聲短促而緊密,頓時撕碎了叢林的沉寂氣氛。
其餘隊員甫始神定,各人立馬撤步旋身,掉轉槍口,向右首四點鐘方位開槍射擊。他們靈活地變換著五發長點射,三發短點射,火力密集而猛烈,彰顯出他們過硬的軍事素養。
霎時之間,子丨彈丨橫飛如冰雹,槍聲密集若爆豆。
彈雨摧枯拉朽,席捲之處,無不枝折葉飛,樹爛皮落。
好幾棵粗壯的大樹被打得千瘡百孔,慘不忍睹,十幾株幼樹更是擋腰截斷,毀滅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僱傭兵們滿腔悲憤,滿心惶悚,一股腦兒地朝四點鐘方向,疑似敵人隱藏的位置傾瀉彈藥,妄圖以疾風驟雨般的火力覆蓋,將那個躲在暗處冷箭傷人的獵殺者打成馬蜂窩。
此時,那個被木箭透穿頸項的尖兵已經停止了抽搐,寂然不動地歪倒在那裡,臉色灰白而毫無生氣,雙眼瞳孔全部擴散,泛出沒有一絲光彩的死灰。
轟轟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火光忽閃,彈片四散迸射,氣浪衝騰,捲起一蓬蓬草葉夾雜樹枝,搓揉著石屑土塊,凌空飛舞。
只見一個生得高頭大馬的僱傭兵拿著一支加掛有榴彈發射器的自動步槍,一個勁兒地向四點方位發射破片榴彈,炸得叢林天翻地覆,東搖西蕩,威勢好不驚人。
他盡情地大肆射擊,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他的雄性魅力,卻不知死亡的氤氳正在悄然地向他逼迫而來。
在他身後七點鐘方位,約莫二十五米外,一棵大柚木樹腰上,一張塗滿偽裝油彩的臉蛋正在悄悄地從密葉叢裡顯露出來。
此人胸部抵在面前一根橫伸的樹枝上,左手穩穩托住一張用彎曲樹枝和鋼線做成的木弓,右手搭上一根削得鋒利的木箭,用力向後拉開弓弦,視線隨著箭尖指向慢慢移動,尋找著射殺目標。
隱藏在暗處的獵殺者就是這群僱傭兵所要搜剿的目標,就是前來替死神大爺收割他們生命的魔鬼戰兵。
僱傭兵們海闊天空地向四點鐘方位潑灑死亡鋼雨,一個僱傭兵的M4卡賓槍彈藥告罄,高喊一聲換彈匣,他身後的另一名僱傭兵立即搶近前來,接替他的位置,端著AKM衝鋒槍打著短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