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談到這就基本說完了,榮桀和顏青畫告辭出來,一起回了客房。
顏青畫這會兒依舊不太舒坦,榮桀也不叫她跟著出去忙活,她也就不再堅持,在客棧裡足足睡了一個下午,才略好些。
癸水真是折磨人,原本她多好強一個人,這會兒也什麼都不想做了。
晚上她沒什麼胃口,只要了一碗熱湯麵吃完,早早就睡下了。
榮桀沒回房,他又找了雷鳴,兩個人去後院裡小聲說話。
“張家還算客氣,明日他們來換貨,勞煩你跟燕哥好好盯下,我同你嫂子還得再出去看看,也好對這邊的物價心裡有些譜。”榮桀沉聲道。
他們如今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如果今冬平穩還好,如果出事,恐怕就沒什麼精力往遠路走商了。
奉金是他們眼下最好的選擇,這裡物資豐富來往熱絡,最重要的是張家這個地頭蛇拉通了關係,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下午我跟燕哥走了一圈,這邊的鐵器只能去衙門邊的官匠鋪買,還必須帶著戶引才成,不過我問了問附近的百姓,每斤都比咱們那便宜許多。”
榮桀略沉吟一番,心裡大概有了數。
他道:“這趟辛苦你了,回去叫你嫂子做好賬,一定不虧待弟兄幾個。”
雷鳴笑笑:“榮哥,你這話見外了。”
弟兄們經常是“大當家”地叫他,偶爾有幾個關係好的,私下裡也會叫他榮哥。
他們的命都是他和老當家救回來的,也都知感恩,平日裡為了山寨盡心盡力,而榮桀也從不叫他們失望。
有來有往,有付出也有回報,這也是寨子能堅持到今天的根由。
兩個人私下裡落定了事,各自回屋休息,榮桀在小隔間裡輕手輕腳洗漱,出來見顏青畫一動不動躺在那,已經睡得很熟。
若不是身體不太舒坦,她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醒了,會溫柔問他:“忙完了?快睡吧。”
榮桀上了床,拉過被子蓋好,一雙手自然而然摟住她的腰,既然她說他的手管用,他就要在這幾日儘量讓她更舒服。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榮桀還想老大夫那惋惜的眼神,他笑著搖了搖頭。
對他來說,目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同她白頭偕老。
什麼孩子,什麼將來,都是虛無縹緲的夢。小姑娘還這麼小,瘦瘦弱弱的,他一隻手就能抱起來,哪怕身體無礙,他也不敢叫她懷娃娃。
連他們都不知道將來要往哪走,拖累個孩子做什麼?
當人爹孃總要負責任,若是不能還不如不生。
先把她養胖點吧,他這麼想著,淺淺沉入夢境。
第二日張老闆派了管事過來,不僅給了最好的一批沉棉,還叫管事捎了枸杞和大棗各一筐,指名說是給小先生的。
榮桀跟顏青畫“遛街”回來,一見雷鳴就聽他說了這事。
“這位張老闆真是個人精子,”榮桀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那雙眼睛真是毒。”
不過見了兩面,他就猜到了顏青畫的身份,還很客氣地給了見面禮。
“真是會做人啊。”榮桀感嘆道。
顏青畫也笑:“這一趟我倒是沒白來,還白得這些好東西。”
枸杞和紅棗都不是稀罕貨,卻也值些錢,女人家吃用是最好的,這禮簡直送到榮桀心坎裡去。
他從筐裡摸了一把棗,回了屋洗乾淨,遞給顏青畫:“之前老大夫也說你多吃這個好,原本我還說去買些回家,感情好這回有現成的了。”
顏青畫接過大棗,一口咬下去心都跟著甜了。
今日他們去了東市,大概看了看奉金的貨品。
雖說南來北往的商隊多要經過此處,但也有一些商隊不願意跑太遠的地方,以奉金為終點也是很好。這裡盛產棉花、玉米、甜瓜、葡萄,每年春秋兩季的商客絡繹不絕,讓整個奉金的貨物也極為豐富。
顏青畫幼年時是在中都長大的,當年她家也是高門大戶,自是金玉滿堂。如今雖說都忘了個乾淨,卻也被父兄言傳身教這些年,很是有些見地。
她一邊看,一邊還給榮桀講:“那幾種香料都是從大月那邊過來的,早年鮮卑那還沒亂的時候大月跟國朝一直互通有無。”
榮桀點點頭,取了個八角聞,一下子就被嗆著了。
顏青畫忍住沒笑出聲。
她指了指另外一筐果乾:“這是軟蜜杏,原是雲州那邊產的,每年夏日結果,很容易就能製成果乾。”
“這也就意味著,雲州剛有商隊來過。”
榮桀微微皺起眉頭,他道:“我昨日讓阿鳴打聽過,下午我去百口居再打聽打聽,那邊訊息多雜,興許能知道雲州的近況。”
顏青畫頷首,她走這一上午已經很累,下午自然只能回去歇著。
中午用完午膳榮桀就出去了,顏青畫一覺睡到晚上,她摸了摸肚子,發現已經不太難受了,這才覺得開懷些。
許多年未曾來癸水,這一次也不過兩天就差不多結束了,顏青畫想著明日跟榮桀要出去跑馬,也是鬆了口氣。
晚上回了客房,榮桀給她洗了三個大棗,盯著她吃。
“百口居的訊息不便宜,不過我還是花錢買了。”
顏青畫立即坐直身體。
榮桀表情不是太好,卻也不是太糾結,他只說:“雲州那邊其實已經封了,據說是不允許百姓擅自離國,只是外地商隊可以登記後進入,採買完後再出來。百口居那邊的訊息是奉金本地商隊給的。
“據說葉輕言以嚴政為根基,他叫人重新修了律例,所有刑罰加倍實施。”
顏青畫簡直驚呆了。
榮桀其實也有點吃驚,他繼續道:“阮細雨是他的發小,跟他一起起事的,事成之後他封阮細雨為護國侯,位令尹,結果阮細雨勸他要施仁政,被他削去軍職,現在也只是起草招書,一蓋政事都不得多言。”
這……太跋扈了。
不過這都能傳出來,肯定是雲州百姓被葉輕言逼得有苦難言,只敢偷偷跟外來商客唸叨。
榮桀還沒說完:“百口居那邊說,葉輕言佔了安南府布政使司後只是暫居於此。他堅持要在城中修皇宮,如今已從雲州各地徵調役卒近萬人,驅趕了城中心的原住百姓,開始修他的永樂宮。”
顏青畫更是吃驚:“他怎可如此?”
“我也不知道,眼下最是需要安撫民心的時候,他這樣大興土木是不應當的,”榮桀搖頭嘆氣,“只是苦了百姓。”
可不是,前有狼後有虎,好不容易朝廷的貪官汙吏走了,又換了個暴戾的成王,也不知日子還能怎麼過。
不過這麼看,他們如今應當還不算太危險。
葉輕言一門心思都是他的永樂宮,哪裡有功夫盯著他們?
顏青畫沉吟片刻:“或許是他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