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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畫強壓怒意,繼續道,“您這份告書,我有理由懷疑是假的。”

陳律是兩百年前的開國高武帝所設,百年來幾經修改,整體核心卻從未變過。

尤其以《與軍書》為例子,其中以獨子不能被徵召入伍,女子不可被士兵欺辱為開頭,直接說了徵兵的規則。

然而時至今日,皇族凋敝,朝野動盪,朝廷律法已幾近荒廢。

方大梁當年明明作為方嬸子的獨子,家裡唯一的男丁,也被強制拉走,至今杳無音信。

那位軍吏眯起眼睛瞧了一眼顏青畫,三角眼在她眉間的額妝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哦,小姐竟瞧過陳律?”

他這一眼太過猥瑣,顏青畫身上汗毛豎起,不由皺起眉頭。

他們說話的功夫,村子外面就圍了小二十人的隊伍,瞧瞧他們手裡的長矛和身上的軍服,一眼就能看出是軍戶出身的正規軍。

這些理應在漢陽關保家衛國的軍士們,這會兒卻在窮苦的山村欺凌百姓。

顏青畫抬起頭,認真看了一眼榮桀。

榮桀依舊高高騎在馬上,他眼睛比平日裡更黑,也顯得更凌厲。

只是他的表情,叫顏青畫實在陌生。

他淡淡看著那軍吏,面上不悲不喜,同平日裡的爽朗大方截然不同。

顏青畫只覺得心裡突突之跳,就聽榮桀問:“所以今日,你想在杏花村帶走誰?”

那軍吏帶了一小隊人來,心裡有底,也很囂張,他翻開手裡的名錄,還很得意地衝榮桀晃了晃。

“方秀兒、顏青畫、趙平、張春丫、趙大毛……”幾個名字說出來,就連一貫老實的杏花村百姓也都滿面憤慨。

這裡面除了十來歲的男娃娃,剩下的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有嫁了人的,也有沒嫁人的。

這簡直是要斬草除根,不給村子一點活路。

榮桀聽到顏青畫的名字,眼神更深,他握緊手裡的馬鞭,居高臨下看著那軍吏:“你大概不太知道梧桐鎮的情況。”

顏青畫只聽他淡淡說道。

“這鎮子裡,一直都是老子說一不二的。”

作者有話要說: 榮大當家:在老子地盤,想動老子女人,心裡沒點數嗎?

第18章 怕嗎

之前顏青畫真沒怎麼見過他動怒的樣子,他一貫都是笑眯眯的,無論她說什麼,他都傻笑著點頭說好,看起來憨厚又可愛。

真的,這麼大個子的男人,偶爾有時候卻叫她覺得可愛極了。

每當他傻笑的時候,就讓她想起村口那隻懶洋洋的大黃狗。誰逗都可以,摸摸腦袋就舒服地眯起眼睛,從來不會叫,也不咬村裡人。

所以榮桀這個發狠的樣子,不僅驚著了杏花村的村民,也驚著了顏青畫。

榮桀低著頭,看著面色青白的軍吏,又說:“我話放在這,今天杏花村你一個都別想帶走,若是非要逼我動手……”

他頓了頓,手裡的馬鞭在天上打出一個振聾發聵的脆響:“哪怕你們今天回不去,鎮使也不敢派兵來雁蕩山。”

這年頭,愣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榮桀他們這些年在梧桐鎮名聲響亮,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溪嶺唯一的山匪,還因為他們確實瘋起來不要命。

山寨裡百十來號兄弟,人人手上都沾著血,亂世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誰有退路。

哪怕手裡沒傢伙,村民的鋤頭鏟子也可借來一用,朝廷養的軍戶早就不成氣候,就哪怕來個百人軍團,也抵不過這些瘋起來連自己都害怕的山匪。

那軍吏看著榮桀和他身後一幫殺氣騰騰的高大漢子們,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咬牙切齒道:“你們簡直目無王法,等我回去請明將軍,一定要派兵絞殺你們。”

杏花村的村民聽了榮桀的表態,這會兒已經放下心來,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在我們家裡威脅人,你怕不是有病。

榮桀冷哼一聲,翻身下馬往軍吏面前走。

他走一步,那軍吏便退一步,很快就被杏花村的村民們團團圍住。

前有狼後有虎,那軍吏臉色這才變了。

顏青畫站在人群外看他,竟覺得此刻的他英俊非凡,任何人都無法比擬。

雖然知道時機不對,也很不合適,她還是覺得心口有個小兔子亂跳,攪得她沒辦法穩定心神。

榮桀盯著那軍吏看,高大的身軀整個籠罩著他,擋住了他頭頂上的藍天,一點都不給他逃跑機會:“你還想著回去?”

那軍吏的三角眼狠狠一跳,腿上直打哆嗦,卻還是強撐著道:“我是朝廷任命的軍需官,有從九品官職在身,你不能殺我。”

榮桀不說話了,他沉默地盯著他,直到那軍吏都要站不住,才往後退了一步:“你用全家性命發誓,不會再騷擾梧桐鎮的百姓,我就放你走。”

在他身後,那些沉默的山匪們各個面無表情,他們彷彿高大的山,死死壓在軍吏面前。

除了他剩下的梧桐鎮官吏早就嚇得癱坐在地上,沒一個敢吭聲。

他們鎮上無聲無息消失的官吏不在少數,誰要是幹多了欺男霸女的惡事,總是過不了多久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搞得鎮子裡的官吏都小心翼翼,從來不太敢幹太過份的事。

這事雁蕩山的山匪沒有一個出來承認,可就連鎮使也莫名其妙認為事情就是這幫子無法無天的山匪做的,從此都很收斂。

最起碼,大小店村那邊他們是從來不招惹的。

只沒想到這次他們選的離雁蕩山這麼遠的杏花村一帶,卻還是被撞了個正著。

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這幫子村□□氣太好。

人都懂得羊毛不能可著一隻羊薅,可又都欺軟怕硬,那些有些底氣的大村,他們也不敢欺凌太過份,到了人少的村子就不一樣了。

那軍吏見旁邊的百姓也跟著凶神惡煞起來,終於意識到自己這邊人手單薄,他咬了咬牙,磕磕巴巴發誓:“我指天發誓,若再來梧桐鎮徵兵,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話說得狠,卻也很巧,他只說不來徵兵,可沒說不來剿匪。

榮桀皮笑肉不笑盯著他看了一盞茶的功夫,直看得這人汗流浹背,才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現在,立刻滾。”

那軍吏狠狠瞪了榮桀一眼,他看都不看那些軟腳蝦一般的官吏們,帶著手下士兵頭也不回跑了。

剩下的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就要走。

榮桀突然冷哼一聲。

那幾個官吏一縮脖,僵在那動都不敢動。

鄒凱指了指那個趴地上沒起來的,簡單說:“那東西,一起,帶走。”

他在外人面前說話一向是簡明扼要,顯得既冷酷又嚇人,完全沒人知道他是個結巴。

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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