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後來的眼神越來越不加掩飾,除非我眼瞎,否則怎麼會看不懂......
濟深喜歡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為此感到愉悅,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匍匐在我的腳邊,我大可以利用他的渴求,向他肆意索取,不必擔心被拒絕,我一邊鄙視他的性取向,一邊享受凌駕於他的快感,可憐他,驅使他。
濟深抬頭望著我,道:“子適,你心裡是這麼想我的?”
“那就幫我逃走”,我居高臨下,“那樣我才信你。”
濟深說:“我會考慮的。”
“還考慮什麼?”我不耐煩,“說到底,要不是你借我車,我至於犯這麼大的事嗎?”
像有人拿熨斗熨平了他臉上的神色,濟深面無表情,“你覺得,都是我的錯?”
我有些發怵,硬著頭皮道:“廢話!車是你的,這全是你的責任,你幫我是應該的。”
濟深低頭笑了幾聲,輕聲呢喃:“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我怎麼會喜歡上像你這樣自私輕浮的人......”
我心中不安,“你什麼意思?”
濟深沒有回答我的話,他走向門口,披上風衣,穿好鞋子,開啟大門,他站在門邊,“我受夠你了”,門緩緩合上,濟深就那樣一步步地走出我的世界。
第四章
一天,兩天,三天......濟深已經有一個星期沒來這了。
我坐在窗邊,外面烏雲沉沉,狂風吹落樹葉,又將之高高捲起,樓下的人影渺小又模糊,我仔細辨認,就是沒有心中想的那個人。
室內也是一片陰暗清冷,廚房裡堆積了好幾日沒洗的碗碟,水龍頭滴滴答答地漏著水,濟深走的那天,我後知後覺,憤怒地掀翻桌子,菜餚灑了一地,一片狼藉,我不小心踩到碎瓷片,血流如柱。
我稍微動了動,自己隨意包紮的傷口還是一股子鑽心的疼,但我必須得出門一趟,濟深沒來,我連外賣都不敢點,冰箱裡的存貨已經掃清,空空如也,我這兩天只喝了兩碗粥,腹內又開始叫饑荒,胃疼得受不了。
外面飄著毛毛細雨,溫度驟降,濟深沒有給我準備外套,我開啟濟深的衣櫃,想找一件應付一下,衣櫃裡是一味的黑白灰駝藍,這些基礎的色調,一件件剪裁精良,質地上乘,手拂過時,如流水微動。
我挑了件蟹藍色的羊絨大衣,觸感豐盈柔軟,就像濟深的頭髮,我攬在胸前,頭埋進裡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濟深身上熟悉的松木香,乾淨清甜,接著,深沉的廣藿香漫開來,隱藏其中的苦艾酒香氣燒得我渾身發熱,我細細地發著抖,宛若有人從身後擁住了我。
我一直不敢去想濟深那晚決絕的背影,我從未見過他那種樣子,他對我,該是討好,溫和,予取予求的,怎麼會拋棄我?
我不去找他,像以往每次吵架一樣,等著他跑過來跟我道歉,七天的杳無音訊,逐漸打破了我的篤定,他那天被我傷得那麼狠,或許,真的決定放下我了......
我鼻子酸澀,抬頭對上穿衣鏡時,發現自己眼眶發紅,眼眸溼潤,我不敢再看這副脆弱的樣子,穿好衣服,兜裡揣了些現金,準備出門。
走出大廳,陽光穿透雲層裂開的縫隙,晃了下我的眼睛,我茫然四顧,全然不知該往哪去,對了,我是在昏迷時被濟深抱進來的,又從未出過門,眼下天色陰沉,行人匆匆,我確認了眼超市的位置,將頭藏進豎起的衣領,向那邊走去。
超市裡很熱鬧,大概因為是週末,有不少家長帶著孩子來逛商場,摩肩擦踵,我心不在焉,時不時撞上一兩個人,被抱怨了幾番,周圍人影喧囂,不斷滾動的話語像電視機雜亂無章的噪音一般,直灌入我的耳朵,我一陣耳鳴,幾乎要暈倒在這。
我快速挑了幾樣菜,拿了幾大包快速食品,結賬出來後,我鬆了口氣,對我而言最大的考驗已經過去,天知道我剛剛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掏出錢包,連手都是抖的,生怕讓人看出點不對勁來。
我拎著袋子走出商場沒幾步,只聽後面有人在叫我,“先生,先生......等一下”,我回頭,眼前情景幾乎嚇得我靈魂出竅,一位高大的保安直直地向我跑過來,眼神凶煞,我一陣心慌,沒搭理他,跑下樓梯,沒跑幾步,世界突然懸空,我直直地往下墜,等回過神來,我已經躺在石階下方,捂著受傷的腳呻吟了。
“哎呦,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保安跑下來,扶我坐到石階上,他掏出一樣東西,“你錢包落在收銀臺了,我這不趕過來還你,哎,又是我這張臉嚇人是吧?對不住了先生,我看看你腳骨折了沒?”
我被這個誤會搞得哭笑不得,保安抬起我的腳,我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冷汗直冒,“哎呦,真扭了,先生,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不用了”,我慌亂地收起地上撒落的東西,怕這位熱心的保安再做些什麼,低著頭,“我,我急著回家。”
“不急於這一時嘛,這不好好治,是會留下後遺症的”,保安拉著我,不讓我走,我們糾纏了好一會,我又怕又煩,衝著他尖叫:“我都叫你別拉著我了!”
保安愣了,鬆手讓我離開,我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跑回了家,門關上的那一瞬,我滑倒在地,逞強的後果就是報復性的疼痛,除了腳,身上還有幾塊地方擦破了皮,我再也受不了,委屈得直掉眼淚,“濟深,濟深......”
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果連濟深都不要我了......
我再次撥打那個電話,電話打不通,重複了十幾遍,依舊是一道冷漠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我便給他留了語音,“濟深,我疼......你在嗎?你回來好不好?我想你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發了十幾條語音,依舊沒有等到迴音,我又餓又冷,連日失眠積累的疲倦襲上來,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不省人事。
我再次醒過來,是因為砧板上“哆哆”的切菜聲,房間半明半暗,夕陽橘紅的殘光照進房間,我發現自己躺在柔軟溫暖的被窩裡,換了身乾淨的睡衣,腳上的傷已經被重新處理過。
我抬頭望去,濟深站在料理臺前,旁邊的爐灶上開著小火,一鍋熱湯滾滾冒著泡,我痴痴地望著他認真的側臉,連濟深看過來時,也不閃不避,他對我安撫地一笑,放下菜刀,走過來坐在床邊,輕撫我的臉,“你醒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寬淨額頭下黑曜石般的雙眼,回答:“嗯。”
“我一段時間沒來,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離了我,可怎麼好?”濟深語氣中帶著無奈。
我直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