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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擠出一句:“我、操!”

我懷著一腔怨憤走在回家的路上,濟深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小雅一樣拋棄了我,我滿腦子轉的都是報復的惡毒念頭,直到遇見了那臺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

我及時頓步,怨氣像是被寒冰凍住、消散無痕,我躲到一旁的路燈後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赫然是剛剛在店裡出現的兩個警察,他們一個坐在車中,看似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一個正向門衛保安問話,保安給他們指了指裡面,他點頭感謝,準備進去。

一種可怕的想法縈繞在心頭,難道......這麼快,那個路口......好像、有監控......連濟深也不肯接我電話......

我不敢再停留,繞到小區的另一個入口,逃命般跑回了家,心跳得好像快衝出胸腔,連一隻拖鞋跑掉了都沒注意,腳底板被地上的鵝卵石鑽得生疼,我掏出鑰匙急切地想進門,慌亂中手抖得厲害,怎麼都對不準鎖孔,越急越插不進去。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迴盪在樓梯間,我在對門回家的一對夫婦奇怪的眼神中,故作鎮定地低頭撿起鑰匙,熱汗滴在眼睫,辣得我睜不開眼,我強令自己鎮定下來,終於開門進去,隔絕了屋外的視線。

一進門,我再也維持不了平靜,衝回臥室,將衣櫃裡的衣服一股腦地塞進行李箱,還有銀行卡、現金、身份證、護照......包括濟深送給我的那些名貴禮品,勞力士手錶、白金戒指、翡翠......

合上箱子,落下鎖釦,我換了身暗色亞麻的衣服,取了頂漁夫帽戴在頭上,拉著箱子,出門下樓。這邊門口沒有看到什麼警察的蹤影,我鬆了口氣,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對司機說道:“去雲和機場”,我訂了2小時後飛往義大利的機票,不管怎樣,先去國外避一避,再做打算。

“先生,我們需要核對一下您的身份資訊。”

我心跳漏了半拍,“有什麼問題嗎?”我盯著這位聲音甜美的小姑娘,生怕她吐出什麼讓我恐懼的話。

她只說沒事,隨後與身後一位男子竊竊私聊,不知在說些什麼,我站在那裡,心口越來越慌,眼看那位男子要打電話叫誰過來,再也按捺不住,“我有急事,等會再來”,說著,我抄起櫃檯上的機票簽證,不顧身後的叫喊和周邊異樣的眼光,跑出了機場。

第二章

“這是什麼?”

我聞言轉過頭來,一個穿著白襯衫、束著西裝短褲的少年站在我身後,他面板很白、眼睛很大,還有縷小卷毛垂在眉間,他探頭,好奇地看著我懷裡動來動去的小東西,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懶懶地撩起眼皮,“是一隻小土狗,他受傷了,隔壁的二胖還老是欺負它。”

少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摸小狗溫暖柔軟的毛毛,“那,它會死嗎?”

“不會”,我舉起小狗流血的腳,“擦破了些皮,應該沒傷到骨頭,我給它塗點藥包扎就好了。”

“你別告訴別人小狗被我藏在這了啊,這是我的秘密”,我皺了皺鼻子,“一幫小屁孩,整天玩些幼稚的把戲,嘁!”

“可是,你的秘密我知道了啊”,少年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像是要眨出些水來。

傍晚的陽光柔和暈黃,照在他的臉上,看得清上面細小的絨毛,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千零一夜》裡小王子,跟這個亂七八糟擺放著花盆的大院顯得格格不入。

“你沒關係”,我看著少年,真心實意地說:“你長得好看。”

少年聽到我這話有些愣了,良久,緩緩綻開一個羞澀的笑容,“那我跟你一起照顧它好不好?”

“好啊”,我滿不在乎,“我叫蘇子適,你呢?”

“濟深......”我喃喃念著這個名字,頭一歪,落了個空,徹底清醒過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裡。

從機場跑出來後,我不敢再坐那些需要驗明身份的交通工具,這意味著我將寸步難行,我打車換過一輛又一輛,直到來到了兩市的交界處,這裡簡直荒無人煙,我徒步走了一陣,幸好遇到一輛拉貨的大卡車,說服司機收錢載我去市區。

夜已經深了,前方是飄浮著濃霧的混沌漆黑,路邊雜草叢生,路燈微弱的光芒指引著不確定的方向,偶爾有幾輛車迎面駛來,轉眼就被吞噬在這塊綢黑的幕布之中。

司機是個沉默的中年男子,我百無聊賴,便開啟窗戶,抽根菸醒醒神,縷縷白色的煙霧消散在風中,也帶離了我的思緒,我跟濟深初次相見,我六歲,他八歲,正是兩小無猜的年紀,轉眼已過了二十年。

濟深跟隨父母搬到我家居住的大院後,有空便來我家跟爺爺學習國學,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陪我玩,因為大我兩歲,他一直盡著哥哥的責任,照顧我、督促我學習,連我人生第一次打飛機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的。

暑假的午後,濟深輔導我寫作業,不知怎麼就睡在了一起,夏日的陽光燥得人心煩,我從一場香豔酣暢的夢中醒來,尷尬地發現自己正硬挺挺地抵著濟深,濟深也被我的動靜吵醒了,短褲薄薄的布料根本掩飾不了什麼。

濟深似乎看破了我的窘迫,把我拉到他懷裡,用鄰家哥哥般親切的口氣指引著我,我枕在他頸間壓抑地呻吟,嘴唇不自覺地啄著他濡溼的肌膚,雙腿絞緊摩挲,眼前忽然浮動著跳躍耀眼的白光,白色的濁液傾瀉在兩人的手上。

我因為害臊埋在他胸前不肯抬頭,他取過紙巾,擦乾淨彼此的痕跡,只聽他悶悶地笑,胸口如琴絃顫動,“子適長大了啊......”

我曾經以為這份感情會永遠延續下去,直到濟深的父母生意越做越大,我十六歲時,他們舉家搬到了大城市,等他再回來,已經是留學歸來的精英,成了本地重點引進的成功商人之一,在他跟市領導杯觥交錯之時,我為他倒酒,偶遇了這位年少友人。

濟深離開沒多久,爺爺就去世了,我舉目無親,加上成績一般,高中畢業之後就沒再讀書,斷斷續續地打著零工,銷售、搬運工、駕駛員......幾乎所有不需要學歷的工作我都做過,只是脾氣太傲,容易得罪人,又吃不了苦,什麼都幹不久。

當時我正在當地的一家高階餐廳做服務員,猝然以這種狼狽的姿態與濟深再次相見,我永遠都忘不了濟深轉過頭來那抹震驚的目光,它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噩夢裡......

我收回思緒,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划著新聞訊息,劃到某一處時,手指不由得停頓,我瞳孔放大,想要將眼前的一字一句分辨清楚,上面寫著:昨夜,城西發生一起車禍,受害者送入醫院後不治身亡,目前,警方正在全力尋找肇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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