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頭霧水,問:“我又怎麼你了?我跟你說你尊重我一點兒,好歹我也是你哥吧?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心你哥抽你。”
聶穎宇質問道:“你和冰冰怎麼回事兒!你倆斷乾淨沒有?!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哥,我就把你揍得從此告別腳踏車!”
吼聲從手機裡傳出來,尹千陽怕被家人聽見便趕緊跑回了房間,鎖上門罵道:“你學習挺好人怎麼那麼傻逼?幸虧秦展想岔了,否則小山不也就暴露了嗎?”
聶穎宇一愣,本來雄赳赳過馬路呢,瞬間沒了氣勢,理虧又心虛地轉移話題:“這篇揭過,陽陽哥,你真要去廣州找我哥啊?”
尹千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帶跑了,說:“我強烈要求一晚上了,我爸都要把我綁樹上揍了。可是,可是吧……”
聶穎宇問:“可是什麼?”
可是我特想他。尹千陽沒說。
電話掛了,尹千陽也懶得找秦展那個大嘴巴興師問罪了,他靠著門覺得渾身無力,畢竟回家後還沒休息過,甚至衣服都沒換。
尹千結敲門:“不鬧騰了就早點兒休息,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尹千陽沒應,等他姐走了又傳來千刀的撓門聲,他不開門也不吭聲,後來千刀也走了。屋裡沒開燈,黑漆漆的,好在窗簾沒拉,窗戶邊那片稍微亮一些。
尹千陽靠著門撒癔症,始終沒動彈,手機又響起來才讓他回神。
螢幕上顯示著“小山”兩個字,他按下接聽,同時身體向下出溜,慢慢地靠著門坐在了地板上,客氣又生疏地說:“喂,你好。”
聶維山的所有神經都被揪著擰了一下,內疚地問:“生氣了?”
尹千陽看著窗臺前的那點兒光:“你這幾天一直騙我,今天還不回電話和資訊,我他媽都急死了。我晚上鬧著要去廣州差點兒被我爸揍,我他媽又是為了誰啊。”
“我知道,都是為了我。”聶維山認錯道,“開始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怕影響你比賽,但騙你肯定不對。”
尹千陽追問道:“那今天呢?”
聶維山沉吟片刻:“今天坐車去深圳玩兒了,沒顧上看手機。”
“你放屁!接著編!”尹千陽徹底生氣了,“你之前騙我是擔心影響我,我壓根兒不會真怪你,現在你還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忙著賺錢!”
聶維山微怔:“陽兒,你哭了?”
尹千陽被自己的聲音出賣了,他用手背在臉上使勁蹭蹭,語氣又軟又酸:“我隔著十萬八千里也知道你在那邊有多辛苦。”
聶維山在電話那頭深吸了口氣,剋制著情緒說:“我不辛苦,我就是……特別想你。”
幾片雲遮住了月亮,窗前僅有的一點兒光都沒了。尹千陽瞪著滿屋子黑色,手摸著腳腕上的多寶鏈,求道:“你跟我說說話吧,說什麼都行。”
聶維山說了這些日子在廣州的種種,從在醫院找到聶烽到在一室一廳裡安頓下來,從送外賣到賣圍巾,從吃雙皮奶到啃燒鵝。
事無鉅細,什麼都說了,說完吸吸鼻子,輕聲補充:“每天都很疲憊,都很惦記你。老是想,要是你在旁邊逗我笑就好了,可是又怕你知道。”
尹千陽把臉埋進膝蓋,聲音悶悶的:“從明天開始,我每天放學都在衚衕口等你,等到你回來為止。”
通話時間很長,結束通話後機身都是熱的,聶維山街邊樹下久久站立,等手機徹底涼下來才回神。他拎著空蕩蕩的包往回走,經過樓下的餃子館時問:“老闆,這個區有什麼娛樂場所嗎?”
住這一陣子都熟了,老闆說:“哪種娛樂場所啊,唱歌的?”
聶維山否認道:“不是,夜總會那種。”
“夜總會很多啊,有兩條街上比較集中。”老闆打量他,“你小小年紀問這些幹嗎?看你每天也蠻辛苦,還想去消費啊?”
聶維山沒答,笑了笑走了。
家裡聶烽正在睡覺,桌上擺著幾瓶藥,看樣子已經吃過了。聶維山沒什麼胃口,直接放下東西去洗澡,每天被熱水澆淋是他唯一放鬆的時刻。
洗完躺在沙發上,他用毛巾被矇住了頭,強迫自己快點兒睡覺。從服裝城批發的圍巾和項鍊全都賣完了,明天一早他還要去進貨。
沙發窄小,長腿搭在另一邊扶手上,整夜翻身都費勁。天亮了,聶維山沒訂鬧鐘卻能準時睜開眼睛,然後不帶猶豫地起床洗漱。
賴床都是有條件的,他現在不具備那個條件。
出門前他蹲在床邊拍了拍聶烽,說:“爸,下午咱們去醫院複查一下,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了。”
聶烽半夢半醒中應了一聲,隨即又睡去。聶維山出了門,先去進貨,然後直奔餃子館老闆說的那兩條街。街上開滿了夜總會和酒吧,他挑了最大的幾間去問。
他的工作又多了一項——晚上看場子。
將近半個月的休養,聶烽的身體恢復了不少,下午去醫院複診,父子倆反覆確認的問題差點兒把醫生搞得發火。聶烽不停詢問能否開始工作,聶維山不停詢問還有那些需要注意的。
“爸,你就一次性養好,不然再負荷不下去住了院,得不償失。”
聶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心理上已經負荷不了兒子那麼辛苦,說:“我先做些輕鬆的,一點點來,好歹替你分擔些。”
聶維山滿不在意地笑:“我年輕力壯的還用你分擔啊,你安生歇著吧。”
把聶烽送回家已經快五點了,他把一編織袋圍巾倒在床上,說:“你不是想幫我分擔麼,那就卷圍巾吧,我明天賣去。還有夜裡早點兒睡,我可能回來得晚。”
聶烽問:“你幹什麼去?”
“我放鬆放鬆。”聶維山迅速想了個瞎話,“找了個當網管的活兒,挺輕鬆的,主要是還能打遊戲。”
他說完不待聶烽反應就拿上鑰匙準備出門,說:“我要遲到了,有話回來再說,你記得吃藥!”
下了樓,走出單元口停下了腳步,聶維山轉身對著這棟舊居民樓拍了張照片,二三樓都被旁邊的一棵大樹擋著。
他發給了尹千陽,附字:我現在住的地方。
尹千陽很快回了一張:我現在訓練的操場。
聶維山滿足地收起手機,然後去上夜班了。夜總會看場的幾十號人都很年輕,聶維山甚至不是年紀最小的,每個人都個子高又能打,他白天應徵時還和經理練了兩招。
換上統一的西褲襯衫,他嫌拘束便把袖子挽到了手肘,誰知還沒挽好就被人從後踹在了脊背上。負責管他們的瀟哥說:“這是制服,不是你家的大背心。”
聶維山會意,重新把袖子放下扣好,服從地說:“我記住了。”
瀟哥伸手把他背上的印子拍去:“這兒什麼人都有,鬧事兒的也多了,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