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現在這種情況,不管對錯,都必須有人出來做一個判斷。”
柳至秦道:“我相信你的判斷。”
“小柳哥,你的相信很盲目啊。”
“嗯?我對你不是一向很盲目嗎?”
離建山職高十多公里外,川明市西邊靠近城鄉結合部的地方,有一所多年前就說要倒閉,但至今還沒有倒閉的小學——明鋼小學。
這小學過去是川明第一鋼鐵公司的子弟校,後來劃撥出來,由教育局管理。明鋼小學本就不是師資力量強大的小學,沒了一鋼的資金支援後,學生一年比一年少。但那個地方確實又需要一所小學,一些外來打工者無法將孩子送去其他條件稍好的小學,只能選擇明鋼小學。
這幾年,明鋼小學接連爆出老師虐待、猥褻學生的醜聞,被整改了好幾次,更加蕭條。
但即便如此,仍有家長將孩子送進來。
明鋼小學的教學樓還是十幾年前修的,整個校園都顯得老舊不堪,說是有校門,但校園西邊的院牆去年因為施工直接被推倒,一直沒有補上。缺了這麼大一口子,校門就算關得嚴嚴實實,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三年級1班的班主任去年騷擾女童,被開除,新來的班主任毫無責任心,學生混日子,她也混日子。別的班都是下午才進行課外活動,1班早上才上了一節課,就被告知可以自由活動。
除了個別學生,其餘人一窩蜂離開教室,有的去操場上打球,有的隨處瞎逛。
三年級的孩子正是需要約束的時候,“自覺”、“自制”還沒有在他們的意識裡形成明確的概念,缺乏正確的引導,很少有人會選擇坐下來學習,而不是和同學一起玩耍。
班主任百無聊賴地回到辦公室,開始用手機看追了一半的電視劇。
然而只看了半節課,她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有男孩也有女孩,且喊聲越來越大。
她不耐煩地皺起眉,放下手機,朝窗戶走去。
接手這個班之後,她經常在上課時間放學生們出去玩,叮囑過好幾回——打球可以,做遊戲也可以,但不能吵鬧,因為其他班還在上課,誰要是吵鬧,誰就回教室寫作業。
小孩兒皮是皮了些,但老師的話不敢不聽,從來沒有這樣叫喊過。
班主任站在窗邊,看見操場右邊的跳遠沙坑邊圍著很多學生,一些女生拉著手跑開,驚恐萬狀,有的甚至在奔跑中摔倒。
班主任忽然覺得不對勁。
這時,一個男孩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真,真的是死人嗎?”
派出所民警聞訊趕來,拉起警戒帶。但由於小學生難以管理,現場在民警趕到前就已經失控,沙坑被踩得亂七八糟,沙坑外也全是被帶出來的沙。
兩具狀態古怪的屍體裹滿沙土,難以辨認本來面目,暫時只能確定是一男一女。
沙坑中有少量水痕,五月的溫度將屍臭不斷蒸騰。
“奇怪。”一位民警道:“他們怎麼胸腹都被剖開過啊?”
另一人試探著在剖開處按壓,驚得連退好幾步,“好,好像沒有內臟!”
派出所和分局接到命案時,通常做法不是立即上報,而是確定死者的身份,第一步就是在失蹤者DNA資料庫裡比對,若是比對不上,則在其他DNA資料庫裡繼續比對。
兩具屍體的身份當天下午就確定,正是去年失蹤的王雨霞和張旭。
警車呼嘯馳向城西,海梓恨不得馬上趕到現場,手心不斷出汗。裴情則比他淡定許多,坐在後排左邊,時不時拿餘光斜他一眼。
“居然在小學裡!居然在城西!”海梓抖著腿,“兩具屍體同時出現,這次真是針對教師的連環兇殺案沒跑了!但兇手為什麼早不拋屍晚不拋屍,非要現在拋屍啊?”
“如果我沒有想錯,兇手是受了花隊的刺激。”裴情比海梓多轉了一回腦子,將花崇和柳至秦對兇手做的初步側寫,以及川明警方在建山職高一帶進行的高調搜查聯絡在一起,隱約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他想嘲笑警方白費力氣,屍體根本不在警方搜查的地方。”
海梓驚訝地看向前面一輛車,“我還擔心這麼等下去根本破不了案,沒想到花隊突然就行動了。”
裴情說:“你真笨。”
海梓瞪向後視鏡,“你得意個鳥?”
“反正可以比你得意點。”裴情冷哼,“你這腦瓜子,只能等別人給你喂線索。”
“滾!”
“明鋼小學名聲極差,出過很多事了。”趕往現場的路上,柳至秦粗略過了一遍明鋼小學的資訊,“兇手將屍體丟在那裡,除了炫耀,還想表達什麼?”
“好老師與差老師。”花崇捏住眉心,緊閉著眼,緩緩道:“好老師被殺死,差老師還好端端地活著?”
許小周聽得一個激靈,“這是什麼黑暗恐怖故事?”
屍體暫時被轉移到分局,沙坑裡外一片狼藉。
最先發現屍體的小孩被帶到花崇面前,是個瘦小的男孩,還算鎮定。
據他說,他和另外三個學生想去沙坑比賽誰跳得遠,他是第一個,來到沙坑邊時沒發現異常,只聞到一股沒聞過的怪味,助跑跳進去之後,才覺得踩到了什麼。四人立即將沙土刨開,最先看到的是一隻腳。
花崇問:“你很喜歡跳遠?”
男孩點頭,“我的夢想是進國家隊,參加奧運會!”
花崇又問:“那你上一次在這裡跳遠是什麼時候?”
“昨天下午!”男孩說:“只要不下雨,我每天都來跳的!”
花崇轉向柳至秦,“那兇手就是昨天晚上拋屍。兩具屍體,他很可能開了車。”
柳至秦環視四周,“選擇學校,還是一個汙點眾多的學校,他說不定早就看中了這裡。只是將時間提前。從監控入手,找到線索的可能性不大。”
“沒事,屍體出現就是破案的第一步。”花崇不經意地握了握拳頭,蹲在沙坑邊,腦中是兇手趁著夜色,將兩具屍體拋入沙坑,然後掩埋起來的畫面。
他必然進入過沙坑,但他的足跡已經被學生們覆蓋。可當他離開沙坑時,沙土粘在了他腳上,即便穿著鞋套,萬分小心,也無法擺脫所有沙粒。
就像他可以找到所有監控的盲區,但難以抹去全部罪案痕跡。
這時,柳至秦的手機響了,是裴情打來的。
“我看到屍體了,你們現在方便過來嗎?”裴情說:“我馬上要做解剖。”
“這就來。有什麼發現嗎?”柳至秦瞭解裴情,若不是情況特殊,裴情一般不會在解剖前特意通知他。
“兩具屍體都被冷凍過,從肌肉、面板的情況看,他們是在死後24小時內就被放入冰櫃,後來多次拿出解凍。”裴情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