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過,他一直就在他家的地下室裡頭,死的一點也不光明,並且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人注意過,就彷彿他隨著那座塵封的樓房一併入土了一樣。
只不過這些事兒似乎已經是定局了,他並沒有來埋怨什麼,即使在我跟前,也沒有抱怨過任何一件事,而是默默的笑著跟我說。
“我只是想求您為我收斂屍骨,雖然這一趟活的不怎麼好,但是那個年代兵荒馬亂的,我已經算得上是享過福了,也沒什麼好怨的。”
“只是希望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家裡人能夠過得踏實一點,我也能夠好好的享受一下現在的新生活,我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現在一定很幸福。”
這麼多年處理事件,我見過各式各樣的厲鬼,有因為別人的虐待而變成了厲鬼的,也有因為別人的虐待而幾乎被嚇得戰戰兢兢,魂飛破散的,更有其他的樣子。
唯有他能夠做到始終如一,不卑不亢,好像生老病死都只是一件普通的事一樣。
對於這樣的鬼魂,我只有敬佩的份。
我還記得有一句話說的很好,真正的勇士是敢於直面生活的殘忍,但卻仍然熱愛生活的人,他一定也是這樣的人,若非那時的環境侷限,他恐怕會過得比任何人都好。
出於對他的同情和感動,我乾脆同意了他的條件,隨後趁著天黑沒黑去外頭給他收斂了屍骨。
只可惜他的屍骨如今已經成了一塊一塊的的骨頭韓城人,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一把火點著了,隨後把他的骨灰全都收斂了起來,埋到了那個洋房的門口柳樹底下。
這件事也算是塵歸塵,土歸土了,雖然他只是我這麼長工作時間中的一個小插曲,但他卻是最讓我有感慨的,
原因無他,我也會因為生活中的種種不順而感到壓力山大,甚至覺得人間不值得,可他卻能有如此狀態,我也不得不佩服。
把它這件事情辦完了之後,我又跟姐妹二人說了今天新接下來的這個任務,對於這個極其和自己情況相似的事情,柳白韻顯得格外上心,強行壓著我明天一塊兒去看看情況再說。
這事兒也算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也立刻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幾個立刻開著我的小破車,一塊兒去了那個女人留下來的地址。
那是周圍的一個村子,那村落裡頭的人口眾多,有很多人家都是沾親帶故的親人,我們幾個外來人的到來,一定會引來一陣波濤,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進行我的工作。
等我們幾個到村子的時候,村裡那些坐在街頭巷尾的閒人都若有若無的打量著我們的車子。
這村子不算太過落後,可也並沒有多富裕,即使是我的車,也算是村裡的中等家庭配置了,更別說是緊跟在我身後的小跑車了。
即使不需要對汽車有多麼瞭解,光看那極低的底盤,以及張揚的紅色,就能夠猜測出這東西肯定價值不菲。
我把車窗戶放了下來,隨後詢問幾個婦女:“大姨你好,我想問一下柳月娥家住在哪兒啊?”
大姨想了一會兒,隨後才笑著拍了一下大腿問:“你們問的是栓柱媳婦吧??一直往東走,道北那個就是。”
我笑著點了點頭,謝過了這位大姨,隨後一路開著車往東頭一直走,果然在路北看見了一家破舊的房子。
比起其他人來,這房子簡直破舊的不成樣子,一看就不像是有錢的家庭能夠住的房子,就連大門上的漆面都已經掉的七七八八,露出原本的鐵鏽色了。
我上前敲了敲門,門口竄出了一隻黑色的大狗,汪汪的吼叫了兩聲,隨後屋子裡走出了一個瘦高的男人,鬍子拉碴,一臉黝黑,手裡還拿著自己的半截旱菸卷,戒備的看著我們幾個。
那男人操著濃重的本地口音開口問:“你們幾個要找誰?我家沒人了,我媳婦也都去外頭幹活了,有啥事過幾天再說吧,我們家沒錢。”
一聽這話,我笑著點了點頭,看來這男人拒絕別人的來訪已經是輕車熟路了,並且能在別人都沒張口的時候提起到錢的問題,看來這男人的經濟情況也不怎麼好。
我突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了,笑著跟那男人打招呼說:“大叔,你不認識我吧?我是柳月娥的侄子,我媽和她關係挺好的,我媽這幾年身體不好,讓我過來看看她。”
“大嬸不在家嗎?我還給大嬸帶了點補品呢,能不能讓大嬸跟我們一塊兒去城裡看看我媽呀?我媽想和過去的老朋友聚一聚。”
這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又看到後面張揚貴重的小跑車,以及容貌出眾的兩個女人,隨後點了點頭。
“那你們在這等著,我媳婦上山去了,我去把她叫回來,等一會兒人回來了再和你們說話。”
我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目送著這個大叔一路騎著家裡破舊的腳踏車往外走,這才跟坐在車裡的姐妹二人說起了他家的情況。
“我看他這情況可不怎麼好,家裡頭肯定是沒什麼錢的,這次不用想賺一大筆了,勉強混個油錢都不夠,就當我這次又出來義務做慈善了吧。”
柳白雪笑著扒拉下扣住半張小臉的墨鏡,笑嘻嘻的嘲笑我說:“還說呢,您什麼時候辦事不是白替別人辦事了,咱們也沒有收回本錢過,以後可不行了,要不然的話,我和姐姐的油費就讓你給報銷。”
我也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再這樣一個小姑娘面前被屢屢笑話,隨後我努力的板起臉,生氣地說:“嚴肅點,你們沒感覺這位大叔家裡的條件不太好嗎?”
柳白雪指著門口的那個大黑狗笑嘻嘻的說:“看的出來啊,你看家裡的狗瘦的都看得見肋條了,家裡的條件能好嗎?”
“你剛一開口還沒說自己是誰呢?大叔就讓你去找他媳婦要錢,恐怕他們家的條件不只是不好這麼簡單,兩夫妻關係也不一定很好呀。”
我也忍不住點了點頭,並且這大叔即使外表看起來格外的踏實,我也仍然覺得這位大叔似乎有哪些違和之處,只是我一時半刻的查找不出來,這事還需要慢慢從長計議。
隨後我趕緊拿了點零錢去村口的超市買了些簡單的營養品,雖然只是雷碧,六顆核桃之類的假冒偽劣商品,但這也足夠證明我的心意了,畢竟這東西一盒子也要二三十塊呢,這位大叔應當是願意接受的。
過了一會兒,我才看見大叔和大嬸一人騎著一個破舊的腳踏車回來,腳踏車上面的漆都已經掉光了,甚至還有些發黃,可見這家庭的條件的確不好,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將就到現在的。
大嬸見到我們兩個到門口了,立刻從腳踏車上走了下來,為了防止大嬸說漏嘴,我趕緊笑著把東西塞到了大嬸的手裡,客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