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瀟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笑嘻嘻的朝沈晏清走來,盈盈說道:“晏清哥哥,晚上我們再喝豆腐鯽魚湯好不好?”
寧瀟走到岸邊,沈晏清本是伸出了手,就在寧瀟嫣然一笑,想要將手遞過去時,沈晏清伸出的手轉而去接她手中拿樹枝做的簡易魚叉。
笑容剎那凝固在臉上,寧瀟眼睛裡的光忽而明面。
隨即她又笑道:“要不要做個鴨血粉絲煲?我看華祁院子裡還養了幾隻鴨,光吃鴨蛋有什麼意思?讓水靈把鴨宰了,你流了那麼多血,正好吃哪補哪……”
寧瀟有些滔滔不絕,她總是這樣,有許多話想要同他講。
不是什麼必要的話,但就是想多與他手說話。
然而沈晏清卻說:“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儘管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語調陡然的失落,卻始終是藏不住的。
他說他要走了,而不是他們要走了。
沈晏清點頭:“藥已經煉好了。”
其實他不必解釋,寧瀟也明白。
沈晏清來神醫谷,本就是為柳絲若求藥,如今藥煉好了,別說沈晏清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個大概,便是他現在一如當時再來神醫谷時那般滿身是血,只怕他也會馬不停蹄的去找她的柳絲若。
寧瀟心裡是心慌的,眼中霎時間便蓄了水澤,但她卻不想讓沈晏清看見。忙轉過頭吩咐水靈:“要走啦,你還抓什麼魚呢?還不趕快收拾東西!”
“是!”水靈自然知道寧瀟心中所想,也不敢耽擱,忙也從小溪裡爬起來,跑要去給寧瀟收拾東西。
其實寧瀟的東西並不是很多,神醫谷地勢險要,阿無帶他們來時已經是輕裝上陣。
沈晏清亦是。
看到沈晏清轉身就走,寧瀟又氣又急,她追上去,但因方才下溪摸魚,此時還未來得及穿好鞋襪,便被草裡藏著的石頭割了腳。
銳痛。
寧瀟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一直不知道,是她被石子割到的腳痛,還是她的心更痛。她立在原地,有些委屈的衝他喊道:“就不能一起走嗎!”
沈晏清身形似乎頓了頓,可寧瀟淚眼朦朧看不太清。她聽到沈晏清說:“山高路遠,長公主委實不必勞累自己。”
“你現在是在關心我了?”寧瀟終於忍不住衝沈晏清喊道,但卻語氣卻不是高興,而憤怒:“你若真的關心我,不正應該帶著我嗎?迢迢前路,同行之下你護我周全不好麼?再說,你也知山高水長,你身上的傷還未痊癒,萬一有個好歹……”
“你讓我怎麼放心,你讓我怎能安心。”
後一句話,寧瀟想說,卻沒機會再說出口。
只因沈晏清道:“她在等我。”
她在等我。
她在等他。
只因柳絲若在等著他,等著他帶著能救她命的藥。
“我也在等你。”寧瀟立在原地,控制不住的流淚,沈晏清在她眼中已然成了一道模糊的白影,和天光暈染成一片。
寧瀟有些頹然的說道:“你知道她在等你,但你知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等你……”
可她知道,沈晏清聽不見。他已然走遠,帶著能救自己心上人的藥,帶著迫切想要見到柳絲若的心情。
等寧瀟抹了淚,她看著早已只剩下奼紫嫣紅的前路,低低笑出了聲,她道:“我在等你回頭,我在等你看上我一眼……”
水靈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東西氣喘吁吁跑來的時候,寧瀟蹲在小溪邊。
她在洗臉。
水靈走過去給她遞上帕子,寧瀟又恢復了以往跋扈的模樣,生氣驕縱的說道:“剛才有一隻蚊子飛到本宮眼睛裡去了,本宮好半天才將它弄出來!回去!等回去!我就讓皇兄下令,將全城的蚊子都殺光!不,將全國的蚊子都殺光!”
說完,她還嬌蠻的“哼!”了一聲,湊過去讓水靈看:“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都疼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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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丨空待】第二十章:毀諾
最後,還是水靈放了訊號彈,讓阿無來接他二人上那百丈高的懸崖峭壁。
只是上了懸崖,便不可避免的要接觸到寧潯派來接她回宮的人。阿無只能攔著他們,不然他們打擾到寧瀟,卻不能按照自己之前的一了百了的性子殺了他們,因為寧瀟不許。
見到寧瀟,眾人紛紛行禮,甚為恭敬。為首那人一臉板正的對寧瀟說道:“陛下有旨,請長公主回宮。”
這已經不是寧瀟第一道傳她回宮的旨意,只是之前寧瀟不願回宮,且有阿無在,這些人也無法將寧瀟強硬帶走。都說聖意不可違,可從先帝開始,這聖意不可違她都違了多回了。
可這一次,寧瀟沒讓阿無帶她走,她嘆了口氣,眼裡是藏不住的失落與無奈,只說:“那回去吧,看看母后。”
寧瀟的母后昭雲,如今已是太后,長居宮中九重塔禮佛。寧瀟回了宮,先是拿著母親最喜歡的桂花糕去見了母親,在母親懷裡膩了許久之後,才施施然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比起她父皇在時,多少是有了些變化。
仔細看,寧潯與寧瀟的眉眼其實生的很像,只是神態截然不同。寧潯眉宇間隱有肅殺之氣,不怒自威,而寧瀟的的眉眼雖有倨傲,顧盼流轉之間卻似杏花煙雨。
寧瀟見到寧潯也未曾行禮,除卻正式場合她不必對他行禮,就像先帝還在時,私下也未曾讓寧瀟行禮。
寧潯正在批閱奏摺,頭也未抬,只拿著御筆的手往旁一指,道:“嶺南送來的掛綠,方才從冰鑑裡取出來,你嚐嚐。”
“我不。”寧瀟開口,語氣堅決,然而卻走向荔枝,繼續說道:“本宮才不要嫁去南齊,更不屑做什麼皇后!”
寧潯道:“南齊新皇才貌雙全,盛名在外,無論文臣將士還是百姓,都對他十分之敬重。亦是他平定了北齊外憂內患的局面,才有了今日只太平盛世。”
寧瀟嗤之以鼻:“旁的本宮不知道,皇兄你說南齊皇帝文武雙全?本宮卻聽聞這南齊皇帝自成人之後,便從未卸下過臉上的鎧甲面具,坊間傳言是在戰場上毀了臉。”
寧潯擱筆道:“傳言不能盡信。”
寧瀟道:“那皇兄說的這些,哪些又是能信的?”
寧潯負手走了過來:“南齊皇帝治國有方,無論南齊子民還是各方勢力無不欽佩,這是不爭的事實。更何況……”他頓了頓:“雲中州正是有南齊大軍與霍老將軍連防死守,東狄才一直無法進犯我北燕。”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