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攬著她的腰,碧荷捏著酒杯,向著走過來的黑裙女子扯出微笑。
“這是我太太。”她聽見林致遠這麼介紹自己。
碧荷感受到對面女子打量的眼神。
她笑了笑,往林致遠身上一靠,對女人露出了甜笑,“墨洛溫太太。”
性伴侶——就是炮友的另外一種書面說法?
林致遠的身上,發生過什麼,她真的都見怪不怪了。
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他離開過十年,這十年絕逼在亂搞。
居然還有臉回來找自己。
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臉?
“林太太,”女人招呼她,眼裡審視和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碧荷對她一笑。
就算她比自己高挑漂亮又怎麼樣——
最後還不是隻能來酒會勾搭?
這個男人現在合法歸她管。
唉。
“搶男人”這種事業,她真的不想參與。可是她嫁了這麼個丈夫,由不得她不參與。
就算她屹然不動,不聞不問,也免不了別的女人蜂擁而來,想著把她拉下去,換自己上場。
這是被迫拉下場。
碧荷看了一眼林致遠,他倒是很會來事,低頭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目不斜視,含情脈脈,一副鶼鰈情深的樣子。
算他識相。
不然Sam給她的這杯酒,不會潑到那個女人頭上,會潑到他臉上倒是真的。
“碧荷,”打完招呼,林致遠攬住了她的腰走開了。男人的手臂結實,掌心溫暖。他低聲含笑解釋剛剛的“二人獨對”,“我
和她以前認識,剛剛遇到了,就聊了幾句。”
碧荷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男人低頭看她的表情,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他慢慢伸手,去摸她的嘴角。
“我和她其實不太熟的,碧荷,”他輕聲說,“你生氣了?我真的和她沒什麼關係。”
生不生氣又有什麼用?碧荷看著男人俊美的臉想。
英俊又富有,還年輕又情趣。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蜜糖。
四周圍繞著狂蜂浪蝶。
總不能把他放在玻璃罩子裡面生活。
他的環境就是這樣。
以後不讓他出去交際?
怎麼可能。
林致遠是一頭啖肉喝血的狼,不是可以養在庭院的狗。
“我相信你。”碧荷說。
想說的太多。可是又覺得什麼都不用說。
男人仔細看她的臉色,“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清清白白的。”
“我信你。”碧荷笑著握住他的手。
如果不是他好哥們熱情的講解,她也許會相信他,的吧?
接下來一切如常,有碧荷在旁邊的林致遠規規矩矩,一副精英的矜持客氣模樣。宴會過半的時候他們退了場。回到酒店,兩人
一起逗了下小Bella,林致遠又被Sam喊走了。
碧荷卸了妝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看了下新聞,又和表弟在微信上聊了幾句。
表弟給碧荷看了女朋友的照片,就順利的從人傻錢多的表姐手裡騙去了6666元的“戀愛基金”。
“姐姐,”表弟收了錢,又說,“到時候玲玲和我的工作都拜託你了哈~開學就可以籤三方協議了”,又發了兩個心心的表
情。
“好。你提醒我。”碧荷說。
墜入愛河的小年輕啊。碧荷看著表弟和女孩甜蜜的合影。
那麼好。
她曾經也那麼的愛過一個人。
……
後來心想事成。
順利的和他結婚了。
如果是童話故事,“王子和公主結婚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可以完結了。可是在現實裡,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婚都結了,孩子都兩個了,她還能怎麼辦?
林致遠,至少現在表現還不錯。
何必庸人自擾。
曾經有一個人,得到了一顆鑽石。從此擔心被別人盜走,日夜不得安眠。這是一個童話故事。
她不是童話故事的主角。
“在看什麼?”林致遠回來了,一邊解著襯衫釦子,坐在她身邊要看她的手機。
眉目俊美,氣宇軒昂。顏值氣質都是頂級的蜜糖。
碧荷看了他一眼,把手機遞給他看。
男人看了一眼,直接站起身準備去洗澡,一邊說,“劉順交女朋友了?”
“是啊,”碧荷又笑,看著男人脫掉睡衣的結實上身,“他明年也要畢業了。”
“哦。”男人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笑了,“你到時候記得提醒我。”
“好啊。”碧荷笑。
這麼體貼又給力的先生,她有什麼不滿意的?童話裡那些沒有得到鑽石的人,其實不也在日夜嫉妒中不得安眠?
接下來都是富太太的閒暇時光。
站的越高,看到的世界就越美好。世間人人都充滿了尊重和愛。食物豐盛,美景怡人。大家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毫無戾
氣。
貧窮的人如同那晚被分屍的蝴蝶,已經被踩到了爛泥裡。
第四天,伴遊小姑娘帶著碧荷去了博地弗廣場。這是一個位於老城區的城市廣場。附近還有一個大教堂。是個旅遊勝地,各國
的遊人如織。
碧荷站在廣場中央,看著噴泉噴出的水霧,折射著五顏六色的陽光。
猶如水裡的鑽石閃爍。
“碧荷。”
她聽見後面有人喊他。
聲音熟悉。
回頭。
假(7.她的人生會不會不同)
7.
和他分手以後的這幾年,碧荷不是沒有想起過他。畢竟,他是她曾經,最接近過婚姻的那個人。
那麼認認真真的考慮過結婚。
並且差一點點就成為了事實。
她以為就算他們以後會遇見。也會是在很多年後。可能會在J市,或者在S市。或者在京城。
但總不會出了中國。
當然也可能永不會再見。
所以她從來沒想過會是在這裡看到他。
現在。
日內瓦,瑞士。
地球的另外一面。
“陳子謙,”碧荷扭頭微笑,喊他。連名帶姓。
路邊的咖啡館裡,兩人對坐。他看著她那一身華服裝扮和微微凸起的孕肚。又看看不遠處一人獨坐的金髮伴遊,又看了看後面
站著的兩個趕也趕不走的保鏢。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他笑。
“還好。”
碧荷看看他。還是那個樣子。似乎一點都沒變。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碧荷問。
“旅遊。”
“一個人?”
“和幾個朋友,他們去別的地方了。”他笑,笑容熟悉,一如既往。
“何小姐呢,”過了一會兒,碧荷看著他笑,“還是該叫陳太太了?她怎麼沒來?”
男人微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碧荷視線下滑,落在他光潔的手指上。
沒有戒指。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眼睛有點紅。
“我當年我也是沒辦法——”
她微笑這看著他,眼裡有點點的輝光,“我爸去借了高利貸,家裡的東西全都拿去抵債了,還欠了一百多萬。我就去找了我前
男友。”
“家徒四壁,”她笑,“總不好再拖累你。”
那段絕望的如同溺水的時光,但凡想起,都讓人覺得無法呼吸。
對於有些人來說,幾百上千萬都只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於很多的人,對於以前的她,一兩百萬就足以讓人覺得前途命運都毀
於一旦。
男人微笑著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我也有錯。”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卻也覺得沒什麼好說。
想說對不起。
可是看來她已經不需要。
碧荷勉強笑笑。
“他對你好嗎?”他又問。
“好啊。”碧荷笑,感覺眼眶有點溼潤。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流淚。
淚水一開了頭,就越來越多。
簡直止不住的落下。
也許是為了那些破碎的記憶。混亂的和美好的。十年的漫長的沉寂和癒合之後終於邁出的那一步,對面的男人曾經給予過她那
些片刻安穩的時光,還有那些時光裡,對未來美好的想象。
如果那年,爸爸沒有去借高利貸,她的人生,會不會因此有所不同?
她絕不會回頭來找林致遠。
哪怕他功成名就。可這已經和她無關。
她和對面的男人也許會分分合合。
也許會結婚。
也許也會有爭吵和吵鬧。
沒有現在的豪宅華服。沒有這樣錦衣玉食。
就是一個普通人。
有著和現在不一樣的煩惱,和幸福。
他遞了紙巾過來。她接過,捂住了臉。
他什麼也沒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明明林致遠——對她很好的。
已經是別人可望不可及的人生。
只有女人捂臉抽泣。在露天的咖啡館裡。
路人紛紛側目。又有人正欲過來勸解,被男人擋回去了。
碧荷捂著臉哭了很久,好不容易平靜了情緒。她知道自己失態得嚴重,只是搖搖頭,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站起來就欲離
開。
卻看見了一旁臉色鐵青的男人。
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還是剛到一會兒。
“林致遠。”
碧荷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氣。
她晃了幾下,扶住了桌子。看看臉色鐵青的男人,又看了看對面的陳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