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狐狸精,難免就會想到吳七郎,周圍左右最像狐狸精的就是他了。許西元瞪著白素貞那張臉,回想她與吳七郎的交往,難道是昨晚去接她的時候,順便就被吳七郎迷住了?可吳七郎是人狐所生,也算是狐狸精?
“怎麼?”
“吳七郎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這世間難得見此般人物,但是,但是,但是……”以貌取人太膚淺了!
“但是什麼?”任她胡亂猜測,小青心裡直樂。叫你跟她搶姐姐,哼!
“但是你姐姐是個有夫之婦啊!”
“她丈夫嫌她是個妖精,懼她怕她,寧願躲在地府裡也不要還陽,如今只剩下個軀殼呢。”
“那也不用喜歡狐狸精呀。你不是說狐狸精都要修尾巴,渡情劫嘛,何必受那個苦。”
“也有不修九尾的狐狸精呀。”小青心道,比如你。原先她覺得許仙迷得白素貞七葷八素的,不曾想高段的還在這裡——許西元,比許仙厲害多了,狐狸精都沒她有本事。小青多多少少知道白素貞的心思,但是她偏不說。
許西元認真道:“我覺得吳七郎肯定是要修的,雖然他有人類血統。我也覺得你姐姐不可能忘記許仙。不過,既然存在過,也不需要忘記……”
她的話語澀然又通達,小青聽得一清二楚,轉頭看她時,卻見她對著白素貞的方向嘆了口氣,是她自己常有的悵惋,無可奈何。
好一會兒,許西元歪著腦袋瞪小青:“你姐姐要是喜歡狐狸精也不喜歡我,一定是眼瞎了。”
這是哪裡來的迷之自信?小青瞪回她,久久說不出話來,“許西元,你腦袋掉過地了?”
許西元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哪裡有腦袋?就算掉地,那也是許仙的腦袋。”
兩人相互瞪視片刻,齊齊笑了。
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白素貞今兒不打算讓她坐堂。有假不休豬頭三。許西元伸個懶腰,鬆了鬆筋骨,整個人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乾脆回榻上睡一覺好了,省得晚上睡不成床。
“許官人。”張甲在前頭喚她,“有人找。”
來人是個年輕女娘,白衫紅裙,活潑嬌俏,一進門就好像給這醫館添了生機,一雙靈動狡黠的眼睛盯牢許西元,唇邊閃過一絲笑意。“許大夫。”
許西元迎了上去,覺得這小娘子十分眼熟。
小二黑在後頭跟著提醒他,“七夕那晚,夜裡來抓藥那個。”
“原來這位娘子來抓過藥呀。”許西元隨口說著。
靠,是你呀!
年輕女娘輕笑道:“許大夫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連帶不該想起來的都想起來了。”
“許大夫真會說笑,難怪七哥引你為知己。”年輕女娘從食盒中取出一碗湯,“奴家九娘,七哥讓我來瞧瞧你好不好,怕你醉得厲害。呶,我家特質的大補湯。”
前有失憶酒,後又失身湯?鑑於上一次這女娘拿來的相見歡,許西元有點不大敢接。而且一般叫大補湯的,都不是什麼正經東西,大補大補,不是壯陽就是補腎。這兩種她現在都不需要。
“怎麼,怕我下毒不曾?”吳九娘嗔道。
下毒倒是不怕,就怕你下藥。許西元乾笑幾聲:“我剛吃了中飯,有點喝不下。”
“水而已,怎會喝不下。七哥叫我拿來的,你可別難為我。”
一口一個七哥,原來她就是吳七郎口中稱道的九娘,想來應當不至於加害於她。若還是類春藥物質,她也認了,叫白素貞打昏她或者她自己解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大補湯清清甜甜的,沒有什麼怪味道,正好她口渴,乾脆一口氣喝了。
吳九娘沒要他洗碗,直接將空碗放回食盒裡。
“多謝九娘,七郎怎麼勞煩你他自己不來?”
吳九娘笑道:“他領你去桃夭館,怕許夫人不喜見他。”
許西元奇道:“那是為何?”
吳九娘道:“哪有女人樂意見到自家夫君被人帶去妓館喝小酒聽小曲的。七哥說,許夫人看起溫溫柔柔的,可站在那裡呀……啊呀呀,可有威嚴,老嚇人了。”
“胡說,我娘子那麼溫柔,哪裡嚇人了。”
“許大夫,昨夜許夫人沒叫你跪搓板嘛?”
誒,這年代也流行跪搓板?吳九娘果真活潑開朗自來熟,也不管什麼禮教大防,什麼都問什麼都說。
“她怎麼會叫我跪搓板,就是早上整個人輕飄飄的,醉八仙后遺症?”
吳九娘笑得高深莫測,“縱慾的後遺症吧。”
“……不可能。”
“你可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完全不記得了。”
“所以也不是沒有可能,是不是?”
許西元當然不會告訴她,因她所贈花朵的緣故,白素貞說過不可再有。若是她借酒發瘋,獸性大發,白素貞一定會把她劈倒。想到那花,這個女人能有那花倒是不難理解,可把那麼珍貴的花隨手給了她,是故意的還是存心的呢?
“啊,九娘,上次你所贈之花,叫何名字?我從不曾見過。”
吳九娘不經意道:“此花名相見歡,世間難尋,未有記載,至於我家為何會有,想來許大夫應當曉得。許夫人可喜歡?”
可喜歡?呵呵呵,兩人微妙的關係因此搞得更微妙。若不是那花、那夜、那纏綿,她和白素貞會是怎樣?
清清白白,做個名上夫妻名下姐妹?
還是終究逃不過對白素貞暗生情愫,白素貞永不會知曉?
也許,喜歡白素貞是無法逃開的宿命,正如白素貞註定在幾個月後會離開,她註定會在那時黯然神傷。不,何須等到那時,眼下只要想到會有那種時候,心就難免絲絲抽痛起來。
因此,早上醒來睜開眼的時候,許西元做了個決定。她不會把對白素貞心動的事情告訴她,這樁事情只要她一個人知道便好。在餘下的相處時光裡,她會讓她開開心心的,也會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她沉默不語,吳九娘眼波流轉,似有笑意,口中卻只說:“那花助人安眠。”
“安眠?”
“正是。許大夫有所不知,這相見歡,對於修行者而言極為珍貴,用來修煉心魔至好不過,對於凡人而言,不過一朵好聞好看助眠的花而已。那日來的晚來的匆忙,想是會打擾到許夫人清夢,是以留下此花。”
說來倒是一場巧合咯?許西元總不至於還要怪她,人家哪裡曉得白素貞會是個妖呢。呵,真有那麼巧。妖精難道沒有像妖dar之類的東西?
吳七郎和這九娘,因著半妖的關係,瞧不出白素貞也是妖麼?
☆、第二十九回 差一秒剖白
吳九娘絲毫不在意許西元眸中探究,“呀,險些忘了正事。七哥約你後日去郊外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