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沒開始細想,心思已被臺子後面坐著電動輪椅出來的中年男人引去。
容貌依稀可見俊朗,但是面色暗黃,氣息萎靡,半頭白髮,而且還是目盲!
哪怕如此,我也不敢有絲毫覷於他。
“很失望?”以他的境界,早已無需用眼看人。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不是像他表露出來的身體狀況一樣,虛無乏力。
“不,只是有些意外。”我老實答道。
“能否問關先生一個問題?”
“前輩請。”
“我們這番引你入局,不生怒?”他問了個老問題。
“自然生怒,不過,我暫時還能忍住。”我卻不會按照老問題回答。
“能忍多久?”他神色不動地追問。
我笑道:“不好,三五分鐘,三五個月,或者三五年,只看前輩的意思。”
他讚賞地“看”著我:“呵呵,年紀輕輕,能有這番悟性,瑤兒想引你入門,看來不是。”
“前輩何出此言?”我心中一動。
“瑤兒修的是本門秘法心術。淺點,和驚門手段類似。”他笑了笑,給了一個非常具象的解釋。
話雖如此,能當得千門秘術之稱的,又怎是一般的驚門手段可以比擬。
或許,唯有驚門秘術可相提並論。
但他並未多,轉而指著臺上的元青花大罐:“知道關先生有明面上的門路,這尊元青花便想請著幫忙處理。放心,是乾淨的。”
居然將它留著是這個原因,這個“意思”,倒是很夠“意思”。
我想也不想就答應。
本來我就是幹這行的,哪有幹看不吃的道理。
“那我們接下來,就談談合作吧。”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在哭。
不給我話的機會,他直接出了“合作”的內容:“我只要秦嵐的人,她的其他一切,都是你的。”
原來,這才是他找上我的原因!
我面無表情地回到了大廳。
武斌面色慘白,坐在空蕩蕩地客廳角里,屁股下面連張椅子都沒櫻
他原本焦急的神情,見到了我,又變得尷尬起來。
顯然已經知道今晚這一遭是什麼情況了。
“你那隻母老虎呢?”我擺了擺手,在他對面的地板坐下,笑著問道。
“剛才偷偷見你出來,就先出去了。”武斌苦笑著,“她讓我給你解釋。”
“別。”我立刻阻止他。
“你不生她氣?”見我面色淡然,他反而覺得奇怪。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見你還活著,不就好嘍。”我扯了扯嘴角,“挑撥離間”道,“反正被她利用的是你,我就一附帶。”
回想了一下,發現這還真是一箭三雕的好局。我不由讚歎。
同時也讚歎自己的定力。
見這個平時就木訥的退役特種兵,這時只知道“嘿嘿”傻笑,我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恭喜你被豪門大姐看上了,明就去辭職吧。”
“就是普通朋友,兄弟你可別想太多。”他面色一囧。
“得,反正嘴在你自己身上。”我拍拍屁股起身,懶得跟他廢話。
“兄弟,扶我一把。”見我轉身要走,武斌急了。
“請你那隻母老虎吧。”我頭也不回地擺手,快步走向門廳。
門廳外的走廊上,這時還站著三個人。
其中之一的周安妮見我出來,立刻低著頭走了回去。
另外兩人,除了風瑤,還有一個年輕人,二十三四歲的模樣,正是出演“草包二代”的兩人之一。
不過,這時他已經戴上銀絲框的圓形眼鏡,從二代變成了文質彬彬的儒雅書生。
“聞無虞,見過關先生。”他微笑著朝我抱拳,徒添了一分江湖氣息,顯得接地氣了不少。
“聞兄好功夫,關某佩服。還是叫我名字,先生二字,放在我身上,怎麼都覺得彆扭。”
“關先生謙虛了,那無虞就腆著臉和您稱兄道弟了。”
一旁的風瑤已經聽不下去了,擺擺手將聞無虞趕走:“行了,別老這些虛頭巴腦的,聞無虞,你先回去,我和關俞幾句話。”
聞無虞微笑著和我點點頭,便背起手離去。
“你沒答應。”她看著我,言語間卻不見意外。
“心術秘法?”我好奇地問。
“你又不是千門之人,和你不著。”她淡淡地哼了一聲,自顧自道,“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不會答應。”
“你不如用心術算一下,猜猜他開出了什麼條件。”我笑眯眯地看她。
“想偷看我的心術,你想得真美!”她冷冷地。
“哦,謝謝誇獎。”我抱拳,此舉亦作離別,“那我們就此別過,江湖再見?”
“記得我給你放水的事情。”她抱著雙臂,不心堆起那一雙豐腴,窈窕而立,幾縷頑皮的青絲隨著夜風輕動,嗓音再次變得魅惑。
恍惚間,我見到簪子上的那雙鳳眸,又明亮了起來。
這般姿容,煞是動人。
我卻不好為之所動,笑著告辭:“人自然記得,丹楊女侯閣下。”
“滾。”任由她在身後淬了一句,我已走過摘下“何來齋”招牌的店鋪大門,來到羚梯口。
下到昏暗的大堂,我朝著空氣抱拳了句:“多謝前輩指路。”
“有心。”那位不知何在的傳音高人回了倆字,並未現身。
出了側門,武斌兩口還在車旁等著。
周安妮見了我,就鑽進駕駛位。
眼不見心不煩。
彼此彼此。
“你不知道自己的命現在很值錢?”來到武斌面前,我半開玩笑地問。
“謝謝。”他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我們沒認識幾,但在我的心裡,已經把你當做值得性命相托的朋友了。”
“這些做什麼?”我不由奇怪。
“就是有感而發。”他勉強笑笑,看這臉色,已是極差。
“有廢話以後再,先回去讓你的母老虎好好治病吧,她可是自稱最優秀的醫生。”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能否接到我的“腦電波”,完便轉移話題,“公寓就別去了,你的車我停在了那裡。”
“好,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再跟你道謝。”他拉開車門,完也不再墨跡,鑽進車裡,示意周安妮開車。
周安妮臨走還不忘瞪我一眼,我非常“客氣”地給她豎了跟食指。
呼!
看車紅色法拉利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我大大鬆了口氣。
他那攤子事,總該瞭解了。
如此一來,秦嵐那個女人,還能好的了嗎?
“不對!”我沿著路邊走的腳步忽然一頓,自然自語道,“這些人既然能借武斌把我引上門,自然不會不清楚武斌的底細,更何況還有周安妮摻雜其鄭”
雖然武斌是白道,對方不可能和他合作,但是,至少可以利用,藉助武斌的手,將秦嵐從權勢之位上拉下來。
“或許,他早就在這麼做了,也不一定呢。”我自嘲一笑,不再杞人憂。繼續往前面拐角的計程車載客點走去。
一道寒芒陡然亮起,我毛骨悚然,最近剛學得皮毛的《楊氏早餐店每日心得》秘傳步法瞬時啟動,直退數米開外。
等到再抬頭時,那寒芒已然消失。
這當然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