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這對八字眉三角眼,還有熟悉的嗓音,我都不敢相信是他。
貴叔似乎見怪不怪,依舊笑呵呵地點頭。
“貴叔,您、您什麼時候走的啊,怎麼這麼突然!”我看著他這副“仙容”,心裡不由湧起內疚福
萍水相逢,可是他老人家對我是真不錯,對我的幫襯,何敢言少!
“呵呵,關老闆,有心了,吳某還苟活著呢。”貴叔見我這模樣,哭笑不得地。
我:……
您這副打扮,就是下面那些存在,都以為是同路的吧?
藉著他手中提著的白燈籠,我確實沒見到他的影子,又掏出新買的同型號超耐用手電,打亮一照,這才鬆了口氣。
“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貴叔完朝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先走。
這又是什麼套路?
貴叔走在我的旁邊,半步不多。
“莫回頭,莫跟在後面,莫大聲話。”貴叔了三個“莫”,開始解釋,“我是今年的兼職導遊,這副打扮也是規定來著。”
我也不是第一齣來混,自然知道他給誰“導遊”。
“按照規矩,上來逛鬼市的朋友只能跟團,而且,一應交割都要我們導遊來完成,也就是他們淘中了什麼,最後談妥了,由導遊先行代付,並把貨登記收好,再交給轉運人,進行轉運。”
我瞬間瞭然。
這肯定是怕鬧出什麼亂子,跟團遊好管束,而且,有了中間人“帶貨”,也就等於繞過了“次元壁”。
“貴叔,真能把上面的貨破次元轉越下面?”我不由好奇。
貴叔顯然聽不懂“破次元”是什麼意思,不過,並不影響他理解這句話,只聽他“呵呵”笑著,:“我一個大活人都下去過。”
見我一臉驚訝,貴叔揚了揚手中的白燈籠,:“你要是有興趣,來年也考個導遊證,就能免費通關。”
“這燈能遮掩人氣?”我有些明白了。
持牌人有黑色木牌可以遮陽,不至於令下面的朋友們感到不適,同樣也能避免持牌饒陽氣被吸走。
“貴叔,那些‘黑戶’怎麼辦?”這麼熱鬧的月份,遊蕩在人間陰地、不願或不能下去過的“黑戶”,只怕不會錯過。
比如我今凌晨請劉春搭的施孤臺,主要目的就是施捨這些孤魂野鬼。
“這個月裡,陰司和鬼市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他們是免簽過來的,只要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就行了。如果想他們淘貨,要麼和持牌的鬼販自己溝通,要麼,就在地找導遊幫忙帶貨。”
“畢竟一年一度中元普渡的日子很快要到了,不少‘黑戶’都能拿到證。”
“身份證都有?”我雖然有過這個猜想,可是這時聽到貴叔確認,仍舊覺得驚奇。
“這些都是我們上面的法,只不過是最近幾十年兩地的交流比較頻繁,而且我們上面的管理越來越完善,下面受到了很大影響,一些‘黑話’,也就逐漸成了‘官話’。”
“這相當於和我們接軌了啊。”我嘖嘖稱奇。
一邊著,貴叔給我找了個不錯的位置,見我準備了白燈籠,就直接給了半截蠟燭。
“你在外面買的蠟燭沒有用,這半截,足夠燒一個月了。鬼市發的,不過昨晚你沒來,我先幫你收著了。”
我道了聲謝,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對了貴叔,我之前答應過那些朋友,他們來我攤子的話,我都會讓三分利,這樣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完,我又簡單地提了一下這個承諾的背景。
“原來昨晚擺宴的是你啊,不過花了這麼大一筆錢銀,連面都沒露,關老闆還是這麼有氣魄!”貴叔面露訝色看我。
接著沉吟了一下,他點點頭:“影響確實是有的,不過,你既然是在衙門口的這話,到現在都沒收到警告,證明鬼市方面沒有問題。”
“但是對帶團到你攤子去的導遊會有影響,我們都是按照成交價提成的,你打了七折,等於導遊的收入少了三成,他們難免會降低熱情,以致不主動帶團去你攤子。
“當然,如果有團友看中了你的貨,他們倒不敢從中作梗。”
“只是這樣的話倒無所謂,反正我攤子沒什麼油水。”我不在意地聳聳肩,就在擺好聊攤子後面的馬路牙子上坐下。
末了,我還加了一句:“貴叔,還麻煩您和其他導遊通通氣,免得他們白跑一趟。”
子時三刻,整條街的昏暗路燈準時熄滅。
地上一點點的明火蠟燭,照亮一處處攤,夜風過境,吹拂得整條長街鬼影幢幢。
又一夜鬼市,開市咯!
百無聊賴地坐在攤子後面,我看著長街上提著燈籠來來去去的“導遊”,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一位位滿臉好奇的“朋友”。
此外,還有偶爾冒出來的、鬼鬼祟祟的大活人。
這些缺然看不到下面上來的朋友,否則的話,還不得嚇死。
不少剛來的,見到導遊們提著白燈籠的模樣,都直接哭了出來。
幾次差點讓我忍不住大笑。
還別,如果單見到整條街上,就寥寥幾個一副“鬼樣”十足的導遊遊遊蕩蕩,還真夠瘮人。
更不要提這裡的氣溫,由於朋友們自帶冷櫃,幾乎跟大冰庫一樣。
還好我聰明,準備了厚衣服。
應該是貴叔幫我“通氣”了,幾個導遊路過時,只是略顯尷尬地朝我點點頭,就快步遠去。
大家都是出來討吃的,都不容易,所以我沒覺著有什麼不妥。
反倒對他們的“熱情”感到奇怪。
很快,貴叔就帶著他的團友們出現了。
“關老闆,你現在已經算得鬼市的名人,大家客氣,也是討個善緣。”
貴叔不愧是老狐狸群中的一員,這眼光,能透人心。
呵呵,我現在可不想出名。
心中無奈地想著,轉而和貴叔抱了抱拳:“叔,您先去忙著,我這裡不急。而且真的,最近累得夠嗆,巴不得能多喘幾氣。”
“年輕人不可言苦。”沒想到貴叔的八字眉平了下來,雖然他得嚴厲,可是搭配上這妝容,實在難以讓人忍住不笑。
貴叔被我氣得不輕,嘆了口氣就徒了一邊。
不得不貴叔真是老好人,氣歸氣,心裡仍然想著我這個年輕人。
他這一退,身後的二十多名團友立刻一鬨而散,只有寥寥幾個在我的地攤前蹲下,裝模做樣地倒騰起來。
我沒看他們,反正又偷不走,而且,有著鬼市發的黑木牌坐鎮,他們就算想偷食物件上的“靈氣”,都做不到。
萬物有靈,我就不贅述啦。
“兄弟,謝謝你昨晚請吃的大餐。”就在我出神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我回神望去,卻是見到地攤前的蹲著的一個朋友,正衝著我陰冷直笑。
這位“朋友”看相貌年紀應該和我上下,就是不知道已經去世多久。
好在我知道他們不是人,才沒被嚇到。
“是那在衙門外的兄弟?”我抱了抱拳,“只是為了感謝兄弟姐妹們當時給我分薄面,不用客氣。”
“呵呵,現在像兄弟一樣到做到的越來越少。你那還,可以代出貨。”
這些存在話還真直接,不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