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放在耳邊幾秒鐘，趙木兮就把手機拿了下來，她頹然的靠著牆蹲下，手機掉到地上。

“怎麼了？”劉宵上前問道。

“關機。”趙木兮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

“再試試？”

搖頭，然後突然起身朝衛生間衝過去。

“喂。”劉宵在她身後喊道，趙木兮向後擺擺手，劉宵知道她是去吐了，她撿起地上趙木兮的手機，她給周遠揚發了條簡訊，“她喝多了，你如果看到就過來看看她吧，就當是對一個朋友。”簡訊發過去後劉宵就刪除了記錄。

那天晚上，一行人吵吵鬧鬧的在校園裡走動，趙木兮反倒安靜下來，被劉宵扶著，快到宿舍樓下時，趙木兮突然傻兮兮的笑起來，她對劉宵說：“如果她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又會皺著眉毛說……”趙木兮學著周遠揚有點害羞又假裝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為人師表，怎麼喝的這麼多。”她說完又笑了，抹了抹眼睛，“你不知道，她特可愛，動不動就臉紅害羞，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就臉紅了，她臉紅的時候真好看，她那麼好不應該被那麼對待。”

“你行啦，一會兒回去就睡覺吧，睡醒了就忘了吧，你也不應該被這麼對待。”

“那……那你說，誰錯了呢……”

“沒人錯，快回去睡覺吧。”

“好呀，好呀。”趙木兮笑嘻嘻的乖巧的點頭，等大家各自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經藉著酒勁沉沉睡去的時候，趙木兮又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到宿舍的陽臺，她學著周遠揚點了一個煙，迷了眼睛，暈了腦袋，哭不出來了。

周遠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她不想再和劉夢竹說一句話了，她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快點睡去，強迫自己不去感受身後劉夢竹的呼吸聲和她搭在自己肩上輕柔的手臂。

一大早周遠揚就醒了，睜眼時天還是朦朦亮的，她不願吵醒身邊熟睡的劉夢竹，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到客廳把睡衣換了下來，疊好放到沙發上。

過了一夜，她終於能夠正視客廳牆上掛著的那張結婚照。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劉夢竹的新郎，那個男人長的倒很端正，一看就是那種溫文爾雅很體貼的人，照片裡比劉夢竹稍微高了一些，身材正好，周遠揚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那兩個人才是一對啊，他們多麼般配啊。劉夢竹笑得真甜，這是周遠揚沒想到的，劉夢竹的那個笑容像是在告訴周遠揚她和他很幸福，至少他是她相當不錯的歸宿。

劉夢竹穿著白色婚紗化著稍微有一些的妝，她真美，那濃妝把她襯得更加妖豔魅惑。

“小孩。”身後傳來劉夢竹的聲音，周遠揚愣了一下，方才扭過頭，看著她笑了笑，“你醒啦？”她問道。

“恩，醒了發現你不在，在看什麼？”明知故問。

“沒什麼。”周遠揚轉過身順勢坐在沙發上，她覺得那麼幹站著實在彆扭，她這時注意到劉夢竹穿著一件輕薄的睡衣，腹部明顯的高高隆起刺目的躍入眼簾，這好像也是周遠揚第一次這麼清晰的看到那個生命的存在。周遠揚努力想要避開，眼神飄忽著又控制不住的不停朝那裡看去。

第一次，周遠揚感覺到了劉夢竹的窘迫。

她招手示意劉夢竹過去，劉夢竹略顯忸怩的走到周遠揚面前，她似乎並不想讓自己隆起的腹部正對著周遠揚的臉，她於是彆扭的稍微扭轉身體。周遠揚感受到了劉夢竹的不安，她不知道她在不安什麼。

第 75 章

周遠揚猶豫著伸出手，兩隻手輕輕的搭在劉夢竹腰部兩側，然後向著隆起的小腹緩緩靠攏。

她慢慢將手從劉夢竹的睡衣裡伸進去，她撫摸著劉夢竹的腹部，雙手輕易感觸到那明顯的凸起。她目光裡甚至充滿了母性的柔情，一遍一遍撫摸劉夢竹的肚子。劉夢竹看到周遠揚那溫柔的眼神，心被柔軟擊中了，她慢慢放下不安，享受著周遠揚對自己，對自己腹中胎兒的那份愛。

後來，周遠揚乾脆將劉夢竹的睡衣掀起，露出腹部，光滑的圓滾滾的肚子，肚臍好像都要被擠壓沒了，她側過頭，將耳朵貼在劉夢竹的肚子上。她想聽聽看，這個整夜折磨著她成為她夢魘的那個胎兒究竟是怎樣喘息跳動，她彷彿真的對這個孩子產生了某種說不清的愛意。

這裡面是她的孩子呀，是劉夢竹的孩子，是一個還在成長的胎兒，是全新的生命，多麼的不可思議。

劉夢竹看著面前周遠揚每一個溫柔的動作，某一刻她甚至覺得這是自己和周遠揚的孩子，她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周遠揚的短髮，她的眼睛有些溼潤，她的雙手摩挲著周遠揚的短髮，周遠揚的雙手摩挲著她的肚子。

“現在……是什麼樣子？”半晌，周遠揚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已經成型了，能看到一個很小的東西蜷在裡面，黑漆漆的。”劉夢竹側著腦袋，嘴角含笑的望著仍舊把耳朵緊貼在自己肚子上的周遠揚。

“嗯，很快就長得更大了吧。”

“也許吧。”

“男孩還是女孩？”

“還不清楚呢。”

周遠揚歪著腦袋繼續撫摸，像是能夠感受到裡面生命脈搏的全力跳動。

又過很久，她開口，她的聲音像是一時的衝動，又像是思考了很久，緩慢而堅定，她說：“我們一起養它好不好？”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是帶著笑意的。

“恩？”劉夢竹有些詫異，或許沒有聽的太清楚。

周遠揚輕輕的深呼吸一口氣，她側臉看著她的肚子，彷彿聽到裡面咚咚的心跳聲。

她再次開口輕聲說道：“或許，我們可以一起養它……一個新生命。”周遠揚這時抬起頭望著劉夢竹，眼神裡充滿了悲傷的欣喜。那種明知道會被拒絕的悲傷夾雜著對不可能的未來短暫美好憧憬的欣喜。那眼神讓劉夢竹感到心底猛地一陣悸動，和一陣悲哀。

“小孩。”劉夢竹不願再和周遠揚那樣的目光對視，她一把摟住了她的肩，“別想了，好麼？”

周遠揚不太懂劉夢竹的意思，是不要讓自己妄想了麼，不要繼續沉浸在這些不可能的憧憬裡了嗎，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沒有想什麼，我們可以把她養的很好，我會很愛她，我發誓我會很愛她。”周遠揚的聲音激動起來，她掙開劉夢竹的懷抱再次抬起頭，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劉夢竹，“我可以和你一起撫養她，我會好好工作賺錢，我對她的愛不會比任何人少，我會把看做是我們的孩子……”

“遠揚。”劉夢竹打斷了周遠揚的話，隨後閉上眼睛不去看她，她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她不忍心開口拒絕她的提議，或者某一刻，甚至劉夢竹自己都動了這個念頭，可是不可以呀，怎麼可以呢。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