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嘴巴從臥室衝向衛生間，她乾嘔著幾乎吐不出東西，男人端著一杯熱水隨後走進來，他輕輕拍了拍劉夢竹的背疼惜的說：“好點了沒？喝點水。”

劉夢竹接過水杯漱了漱口，皺著眉毛搖頭不說話。

“你明天還要過去麼？你有沒有告訴她你懷孕的事情？要不別去了。”

“……”

“她總要體諒你的，你結婚了，她也工作了，你不能總想個姐姐一樣呀。”

“別管了。”劉夢竹的手用力揉著胸口，胃裡還在反著酸，她不想爭執。

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的，晚上還好一點，最難受是上午九點多，胃裡總是忍不住的反酸犯嘔，也不知怎麼這樣激烈。

煙盒已經空了。周遠揚這才關了窗走進臥室，她把睡衣全部脫掉躺在床上。被窩裡剛進去還是涼颼颼的，很快就被身體的熱氣充滿，之後就越來越熱起來。

周遠揚關了燈就知道，又是徹夜難眠的一個晚上。她翻身開啟床頭櫃的抽屜，從最深處掏出一瓶藥，倒了幾顆放在手心裡，一顆一顆和著水吞進嘴裡。

藥瓶已經空了，看來又要去買新的了，她胡亂把瓶子丟進抽屜裡躺會床上。

她平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著睡意降臨，等著擺脫黑夜的折磨。

周遠揚也想過，如果每次多吃一點，或者乾脆吞掉一整瓶，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睡下去，她以前聽說，食用過量安眠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胃裡會抽搐絞痛，會嘔吐，伴隨著睡眠，嘔吐物會從口鼻噴出來，會被自己的嘔吐物窒息死掉，或者被搶救，洗胃，再次經歷絞痛。不管最後是死掉還是活著，總之不會太舒服。周遠揚是很怕的。是怕死還是怕死的過程，她卻說不上。

第 36 章

吃過午飯，又躺回到床上，劉夢竹的飯量明顯比以前小很多，只吃了一塊披薩就再吃不下了。

劉夢竹摟著周遠揚，兩個人很快又睡著了。

周遠揚昏昏沉沉睜開眼，看著自己身邊熟睡的劉夢竹，她想也許懷孕就會比較容易疲憊吧。

周遠揚慢慢從床上走下來，她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關好門，臥室因為拉著窗簾透不過陽光，從客廳的窗戶能夠看到外面的陽光正好。周遠揚走進廚房，坐在角落裡發起呆。

她的頭枕著膝蓋，環抱著身體坐在地上，廚房靠近北面，沒有多少陽光射進來，瓷磚還是冰涼的，還能聞到中午吃的披薩的香味呢，劉夢竹現在睡得很香吧，周遠揚很困，只是實在睡不著。

正躲在廚房角落迷迷糊糊的周遠揚聽到臥室“哐”的開門聲，周遠揚透過廚房的透明玻璃門看到劉夢竹捂著嘴巴衝進了衛生間，緊接著是一陣乾嘔的聲音。

是孕吐吧，是中午沒有吃好麼？周遠揚這樣想。那聲音實在讓人聽了心裡不舒服，她真希望為她分擔那些難受，心裡又開始湧起一陣對她的恨。

——我聽到她那麼難受的嘔吐的聲音，我想我過去答應過她為她生孩子的，她現在卻為了和別人的小孩忍受這樣身體上的折磨，簡直太可惡了。她和他都很可惡，我也很可惡。聽到她吐的那一秒，我居然在想，如果我能代替她就好了。真噁心。我為我自己覺得噁心。我也想吐了。明明有人願意為你做這樣的事情的，不管用什麼方式也好，和我在一起就可以呀，幹嘛要自己受苦去結婚為別人生孩子呢，那麼愛麼，值得麼。

劉夢竹漱了口走出衛生間，醒來的時候就發覺周遠揚不在身邊，她站在衛生間門口注意到廚房坐著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劉夢竹走過去，蹲在周遠揚身邊，她臉色有些蒼白的對周遠揚笑。

你活該。周遠揚這樣想。

“怎麼在這？地上多涼呀。”劉夢竹說話的時候，周遠揚聞到她嘴裡淡淡的嘔吐後的味道，她不禁皺起了眉毛。

“嚇到你了？剛剛？”

搖頭。

“你覺得是我活該，對吧？都是我自找的。”

“恩。”

“你這小孩總是這樣。”劉夢竹揉了揉周遠揚的頭髮，拉她站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我覺得你活該，又心疼這樣的你，我也活該。

劉夢竹依舊感覺胃裡不太舒服，她躺下了，枕著周遠揚的腿，她握著周遠揚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柔順的蹭啊蹭，周遠揚低頭看著面前柔柔弱弱的劉夢竹，一下子就被擊中了心底，她掉了眼淚。

“小孩怎麼哭了？”

周遠揚眨了眨眼睛，用袖子擦乾淨。

“心疼我了麼？”

“……”

“我的小孩心疼我啦？”語調輕快的問道。

“……”

“沒事的，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知道了。”

“我想再閉會眼睛，好麼？”

“恩。”

“別走了，就這麼陪著我。”劉夢竹的語氣裡帶著懇求。

“……恩。”

劉夢竹在周遠揚的懷裡又睡了過去，周遠揚的手一直撫著她的臉蛋，她蜷縮著身體，頭枕著周遠揚的大腿，周遠揚低著頭靜靜看著她，心底又湧起對她的愛戀，那是無法終止的愛戀吧。從高三到如今大學畢業一年，兩個人在彼此的生命裡佔據了最重要的青春。可以說，劉夢竹是周遠揚青春期的全部稚拙的愛情。

周遠揚或許也頭腦昏昏的閉了一會兒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五點鐘了，劉夢竹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下，兩個人就都醒了。

“醒啦。”周遠揚的眼神溫柔極了，被她這樣的眼神看著，劉夢竹覺得是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

“嗯。”她慵懶的翻了個身，平躺著看著周遠揚的下巴。

“……”

“吻我好麼？”劉夢竹帶著初醒的睏倦淺笑著說。

“嗯？”

“吻我。”劉夢竹柔弱的聲音裡帶著讓周遠揚不可抗拒的力量，她於是順從的低下頭親吻她的嘴唇。

劉夢竹輕聲喘息了一下，閉上眼，她伸手扣住周遠揚的後腦，藉著力氣稍微抬起身體，她不斷的加深這個吻，那樣子彷彿是想在這親吻裡窒息而亡。

周遠揚感覺到劉夢竹的小舌頭靈巧的溜進自己的口腔內，感覺到劉夢竹輕咬自己的下唇，感覺到劉夢竹在這個深吻裡愈加沉重的呼吸聲。

她腦中再次一晃而過劉夢竹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兒，她再次晃過當劉夢竹親吻那個男人時是否像此時這樣沉迷其中。

周遠揚慢慢移開雙唇，在劉夢竹尚未甦醒迷醉眼神中冷靜下來。

“你不會在回到我身邊了，對吧？”她這樣問道。

“我從沒有離開過你，小孩。”劉夢竹抬起手摩挲周遠揚的下巴和耳唇。

“那你會和他分開麼，你會和我在一起麼？”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