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清。

“她說會一直在一起……她結婚了。”

“你說劉夢竹麼？”

“我等不到你了，你去要別的小孩了。”

“什麼小孩啊周遠揚，你說什麼呢？”

“我等不到了。”周遠揚的聲音突然哽咽，她把臉埋程序朝的脖頸裡，她囁嚅著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趴在程朝的背上，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好啦好啦。”程朝怕她掉下去，向上顛了一下週遠揚的身體，把她又抱緊了一些，“我送你回家吧，我們回家。”

周遠揚仍是哭著不理她，程朝感覺自己的脖子已經一片溼乎乎的了。

她叫了輛車，幾乎是把周遠揚塞進車後座裡的，然後從另一側上了車，讓周遠揚的頭枕著自己的大腿，周遠揚此時已經不哭了，聽呼吸就知道她並沒有睡著，她只是閉眼抱著自己的腰，一動不動的躺著，乖極了。

程朝的手指伸入周遠揚的短髮，她過去從沒見過周遠揚這樣的短的頭髮，這樣的周遠揚看起來像是個高中生，好像是高中生因為某些小焦慮喝醉了酒，現在躺在自己的腿上藉著酒勁喘氣粗氣，她的身體扭曲成一種並不舒服的姿勢，嘴巴嘟嘟著，鼻尖挺翹，閉著眼偶爾發顫的睫毛，濃密的眉毛，酒後紅潤的面板，剛剛被涼風吹到有些乾裂的讓人要很努力剋制才不去吻上的嘴唇。

程朝忍不住笑起來，她想起周遠揚有段時間上課的時候，總是拿著一本小說，書名叫“彼得潘”，深藍色的封面，上面星星點點，有一個巨大的發光的月亮，襯著幾個孩子飛起來的剪影。程朝是沒看過那本書的，她覺得那很幼稚，但是她想象著，也許一會兒，周遠揚也會飛起來呢，她想象著，裡面精靈一樣的孩子也不過就是此刻周遠揚這般模樣吧。

第 32 章

她下了車又背上週遠揚，在家門口，一手扶著周遠揚，一手在她伸手摸來摸去的找鑰匙，周遠揚不停扭動身體“咯咯”直笑，“好癢啊。”她撒嬌著說。

“癢就自己動手，鑰匙放哪了。”

“鑰匙？”周遠揚想了一會兒，把手伸進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來遞給程朝，“你小心點哦，那上面的鑰匙鏈是我老婆送給我的。”

“哎呦，沒人要你的東西。”程朝一把從周遠揚手裡奪過鑰匙開啟門，本來並沒有注意到什麼鑰匙鏈，因為周遠揚剛剛的話不由注意起來，只是一個很小的唐老鴨，還蠻可愛的。程朝把鑰匙隨手扔到進門的桌子上，扶著周遠揚脫了鞋走進臥室。

她把周遠揚丟到臥室，“我在外面睡，你睡覺吧。”

“好。”周遠揚拖長了聲音回答，她是很困的，困得幾乎睜不開眼了，躺在床上又覺得腦袋裡天旋地轉，她怎麼也沒辦法讓自己停下旋轉，只得任由腦袋裡狂舞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龍捲風一樣颳起自己從年幼到現在的記憶，她以為那陣風能讓自己在睡夢裡也看到劉夢竹，可是並沒有，那陣風不斷盤旋在大腦上空，自己遇到的各色的人，生命裡出現的五顏六色都在那裡，唯獨不見劉夢竹，唯獨不見劉夢竹。

不見也好。周遠揚這樣想，由著腦袋繼續混亂著懸空只管閉著眼睡覺。

迷迷糊糊中，周遠揚感到劉夢竹是在自己身後的，奇怪，她怎麼沒有摟著自己呢，不對的，周遠揚想起自己之前做過的那個夢，那個以為劉夢竹在身邊翻身卻沒有她的夢，她不停告訴自己劉夢竹不在的，她強忍著睡意睜開眼睛，天已經朦朦亮起了，好在是週六，周遠揚長出一口氣，想繼續睡的時候發覺滿腦子都被劉夢竹佔滿了。

可惡，昨晚醉酒腦袋暈成那個樣子都看不到她，現在醒了她怎麼總是出現。

周遠揚乾脆掀開被子坐起來，她想起程朝是在沙發上的，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好在還保持著睡覺一定要換睡衣的好習慣，不然昨天那一身酒氣的衣服躺在床上，今天又要重新洗床單了。

周遠揚穿著睡衣褲飄飄悠悠的開啟門走到沙發跟前，程朝側著身子睡得正香，周遠揚縮著身體，鑽入了程朝的懷裡。

程朝皺了皺眉，眼睛眯起一條縫，見是周遠揚，聞到她身上還殘留著昨晚的菸酒味，她本來放在身側的右手此刻騰出來環抱住了周遠揚，她擔心沙發這麼擠，周遠揚會摔下去。

兩個人就保持這種摟抱的姿勢又沉沉睡了過去。

陳珊正開門的時候，注意到一個短髮的女孩正朝周遠揚家走去，陳珊一面擰開門，一面又瞥了一眼那個女孩，感覺有些眼熟，推門進去的幾秒鐘一直在想究竟在哪裡見過，想不起來。她靠著門邊站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沒有敲門的聲音，只傳來開門和關門聲，看來是有鑰匙的，那這個人是誰呢。

這樣想著，陳珊發覺好像好多天沒有見過周遠揚了。

“你搬家了？”她發信息給周遠揚問道。

“啊？”

“我看你家剛進去一個短頭髮的女生。”

“？”

“你的新女朋友？換口味了？”

“那是我。”

“哈”

“……”

“你剪頭髮了？什麼時候？”

“好幾天了。”

“我才發現誒，快來我家讓我看看。”

“不去。”周遠揚把手機扔到沙發上，進臥室換好了睡衣，她打算今天晚上給自己做點炒飯，昨天冰箱裡好像剩了一些米飯。

剛把米飯從冰箱取出來，就聽到敲門聲，陳珊來了……

陳珊也不進門，就站在門口打量周遠揚，來來回回看了很久，周遠揚這樣看著好像瘦了一點，穿著睡衣顯得很單薄，小小的一隻站在門口皺著眉毛和自己對視，大概是因為剛剛換了衣服的緣故，頭髮亂蓬蓬的，居然有點頹廢的帥氣的美。

“看夠了沒？”周遠揚作勢要關上門。

陳珊一把扣住要關上的門，“你這樣還挺好看的。”

“恩。”她隨口回答。

陳珊繞過周遠揚進了門，又回手關上了門，看到冰箱上放著一盒東西。

“晚上吃什麼？”

“炒飯。”

“順便給我吃一碗吧。”

“你來要飯？”

“別沒良心，你在我家吃了多少飯。”陳珊進門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快去做飯吧。”

周遠揚的炒飯做得不錯，放了很多雞蛋火腿，陳珊忍不住好奇又開口問道：“你最近怎麼了？”

“沒怎麼啊。”

“你們怎麼了？”

“也沒怎麼。”

“她怎麼了？”

“……有完沒完。”

“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有什麼事情也和我剪頭髮沒關係。”周遠揚實在不喜歡大家把她剪了頭髮這件事都歸結在劉夢竹身上，或許是有些聯絡的，也許出於自我保護或某種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