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緩緩咬著西紅柿躲在客廳的角落裡，這次她學乖了，咬下去的以後先吸一口，把裡面的果汁先吸進嘴裡，然後再把果咬下來，正吃得來勁呢，葉潛之蹙著眉頭走了過來，在客廳裡張望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發現躲在角落裡的她。“你跑哪裡去了？沒給我惹什麼禍吧？”葉潛之揪了揪她的耳朵問。

歸緩緩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裡的西紅柿：“之之，我發現了綠色食品。”

“別亂吃東西了，走吧，我們去酒店吃爺爺的生日宴，到時候你放開肚子吃就行了。”葉潛之笑著拉起她。

老爺子的生日宴很隆重，在h市的一個高檔酒店擺了十幾桌的宴席，光葉家自己人就有五六桌，葉潛之的母親莊月靈雖然沒有出現，但也送上來了禮物，還專程打了電話來祝壽。葉潛之拉著歸緩緩一起去每桌敬酒的時候，饒是歸緩緩這樣遲鈍的人也發現在座的有好幾個都是在省臺市臺的新聞聯播裡經常出現的人物。和老爺子坐一桌的都是一些年紀大的人，看到葉潛之都露出了笑容，紛紛調侃起來：“小之都這麼大了有媳婦了，想當初還光屁股在我們大院裡竄呢。

“是啊，以前偷偷跑到我家來偷葡萄，被我抓到了還哇哇亂叫。”

“老葉，你這孫子最有心眼了，專門出鬼主意，軍區那幫男孩子就跟著他幹壞事。”

“我們大院裡就數你這個孫子長得好，那時候後面跟了一串女孩子呢！”

……

歸緩緩聽得入神，葉潛之尷尬地笑著，扯著她落荒而逃。

等到酒席散了，賀壽的人各自散去了，老爺子旁邊的警衛員走了上來，遞了一袋東西給他，他接了過來，衝葉潛之和歸緩緩招了招手，把袋子遞給了歸緩緩：“喏，小丫頭，拿回家去慢慢吃。”

歸緩緩接過來一看，是一代紅豔豔的西紅柿，還有幾新鮮的黃瓜。她吐了吐舌頭，原來老爺子早就看到她在偷吃了。“謝謝爺爺，爺爺種的西紅柿真好吃，酸酸甜甜的，比菜場上買的好吃多了。”

老爺子威嚴地看著他們倆，忽然把歸緩緩拉到旁邊，低聲說：“小丫頭，和小之好好過，千萬別學他爸媽，知道不？小之這個人心事重，你要好好對他。”

歸緩緩看了看這個老人家，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說：“嗯，爺爺你放心，我會的。”

-

車子從市中心開出來，歸緩緩反常地沒有說話，定定地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h市是著名的旅遊城市，風景秀麗，遊人如織，隨處可見大片的翠綠的草地和大片的植被，原處隱約可見高聳的山峰和大片的湖泊，讓人覺得不是身處高樓聳立的都市，而是鳥語花香的郊外。

葉潛之有點不適應她的沉默，忍不住開口問：“以前沒來過h市？怎麼看的那麼來勁？”

歸緩緩回過頭來衝他一笑：“來過一次，那時候正是四月，我還記得在那座公園裡有大片的鬱金香，漂亮極了。不過那時候還不認識你，真可惜。”

“這有什麼可惜的，明年四月我再帶你過來，我們一起來看。”葉潛之笑著說。

不一會兒，車子飛馳而過一個遊樂場，歸緩緩驚呼起來：“之之你快看，有過山車，天哪，轉得好快！還有摩天輪！啊！有人在玩跳樓機！”

葉潛之失笑：“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不會說你從來沒去過遊樂場吧？”

歸緩緩沉默了下來，戀戀不捨地看著色彩斑斕的遊樂器械從眼前一閃而過。

車子忽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葉潛之往後視鏡看了一下，迅速地掉頭駛入了另一個車道，然後在遊樂場的大門口停了下來。還沒等歸緩緩回過神來，就被葉潛之拉著在售票口排隊了。

遊樂場很大，一進去就是一個假山做成的大城堡，不時的聽到裡面傳來鬼哭狼嚎的尖叫聲，葉潛之一看，是個鬼屋，問：“要不要去玩玩？”

歸緩緩不由得了自己的口，猶豫著問：“會不會很嚇人？”

“會，會有很多怪物忽然從裡面跳出來嚇人，還有蛇、血珠什麼的。”葉潛之一本正經地嚇唬她。

歸緩緩頓時把頭搖得象撥浪鼓一樣。葉潛之好笑地說：“行了，我騙你的，裡面的東西都是假的，你要是實在害怕，就靠在我身邊，把眼睛閉起來就行了。”

歸緩緩心一橫，點點頭，跟在他後面走進了這座城堡。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他們倆跟著接引員坐上了一輛軌道車，繫好安全帶，就聽見身旁一個森森的聲音響起：“歡迎進入魔幻世界！”

軌道車迅速地向前衝去，歸緩緩尖叫一聲，把整個人都埋進了葉潛之的懷裡，閉上眼睛，顫聲說：“之之，我害怕，你……你幫我捂住耳朵，抱……抱緊我……”

後面緊跟著幾輛車的人卻很興奮，一路上，殭屍、鬼怪、突如其來從半空中掉下來的蝙蝠和魔爪、恐怖的音效和滴下來的血珠，尖叫聲、嬉鬧聲響成一片，等到車子開到終點，燈光驟然亮了起來，歸緩緩這才從縮成一團的烏狀變成正常的人，捏著葉潛之的手走了下來。

葉潛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歸緩緩臉色慘白，呼吸急促，手心裡全是汗。“緩緩你怎麼了？什麼地方不舒服？”

歸緩緩擺擺手，虛弱地笑了一笑：“沒事，我天生就膽子小，別人從背後嚇我我都要怕個半天。”

“那你還玩這個！”葉潛之皺著眉頭責怪說，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點零食，順便要了杯熱水，讓她喝了下去。

不一會兒，歸緩緩感覺舒服了好多，看看旁邊那個飛馳而過的過山車，高興地說：“走，我們去看看那個。”

葉潛之不放心：“不行，我們回去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怎麼動不動就頭暈，臉色也總是不好，要麼我找個中醫幫你搭搭脈，天氣快冷起來了，這個時候補補身子最好。”

歸緩緩嘟起嘴不高興地說：“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遊樂場，你就再陪我一會兒嘛，我不玩，就光看還不行嘛。”

葉潛之拗不過她，兩個人一起拎著一袋零食，邊走邊吃，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過山車的下面。過山車剛剛要出發，車上坐滿了人，有幾個膽大的坐在最前排，衝著下面的人比著勝利的手勢。車子出發了，頓時，機械的轟鳴聲伴著尖叫聲此起彼伏，尤其是過山車翻越過一個高處然後接連兩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時，隱約都能聽到一些女孩子的哭聲。

歸緩緩羨慕地看著過山車直衝雲霄，喃喃地說：“要是我也能坐上去就好了。”

葉潛之笑著說：“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最喜歡坐這個，在上面的時候就好像腦子一片空白，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可惜，就只有這麼幾分鐘，從上面下來的時候還是要面對所有的煩雜。”

說著說著，他們走到了摩天輪的下面，二十多個車廂靜靜地佇立在巨大的鋼架上，緩慢得讓人幾乎看不出它們的轉動。歸緩緩雀躍著說：“這個我要坐！”

坐摩天輪的人不是很多，他們倆幾乎沒有排隊就單獨進入了一個車廂，車廂裡很安靜，四面都是透明的鋼化玻璃，歸緩緩好奇地在大大的車廂裡四處走動，一會兒和管理員揮揮手，一會兒觀察通風口，一會兒敲敲玻璃，謹慎地問：“之之，如果你推我一下，撞在這玻璃上，玻璃會不會碎掉啊？”

葉潛之作勢要推，歸緩緩驚聲尖叫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之之你別嚇我，我恐高！”

“膽小鬼！”葉潛之順手一拉，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抱著她坐在車廂裡的椅子上。整個摩天輪轉一圈要一個小時，車廂漸漸升高，下面的人影漸漸變小，極目遠望，整個h市的風景盡收眼底，碧玉一樣的湖泊鑲嵌在一片蔥蘢之中，彷彿一位美女依偎在她的情郎的懷裡，極盡旖旎。兩個人靜靜地看著車廂外的風景，覺得彷彿歲月在他們的身邊緩緩流淌，就這樣可以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馬上就要到摩天輪的最高點了，歸緩緩忽然想起了什麼，抓住葉潛之的手放在他的前：“之之，快許個願吧，傳說在摩天輪上許的願一定能夠實現的。”說著，她把自己的雙手合攏放在前，閉上眼睛，嘴唇微啟，喃喃地念叨著些什麼。

葉潛之看了，不由得惡劣地說：“你這小傻瓜，要是這樣許願都能實現，這裡還不得擠爆了，還輪得到你到這上面來許願。”

歸緩緩睜開眼睛，嘟起嘴巴哼了一聲：“你這個人好沒情調，一點兒也不浪漫。”

“許了什麼願？”

“你猜。”

“希望世界和平？”葉潛之逗她。

“哎呀，這個還沒來得及許。”歸緩緩吐吐舌頭，“你這個人真笨，許的願不能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好，我自己過來聽。”說著，他湊了過來，凝視著她的眼睛，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碰了一下，鬆開，又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她的唇，蠱惑著說：“緩緩，親親我。”

歸緩緩生澀地迎了上去，笨拙地含住他的唇，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葉潛之輕嘆了一聲，用手環住她的脖子，深深地回吻著她，唇舌交纏，良久，這才鬆開了她。歸緩緩羞澀地把頭埋在他的膛，吃吃地笑著。

葉潛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臉上浮起了一個悵然的笑容：傻瓜，我當然知道你許的什麼願，你所有的心事都那麼直白地掛在你的臉上。可是，緩緩，你許了永遠，我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永遠。

第 19 章線上閱讀 www.yuzhaiwu.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