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歸！”葉潛之叫了一聲，覺得口感良好。

歸緩緩頓住了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他。

葉潛之有點不悅：難道說她對自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什麼時候自己的魅力退化到這種地步了！“我是豐頤公司的總經理，這是我的名片。”

歸緩緩愣愣地接過名片，問：“我認識你嗎？你看起來很眼熟。”

葉潛之只好提醒她：“今天下午，在影印機旁。”

歸緩緩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個要扣我錢的那個小氣鬼！”

葉潛之一口氣被悶在口，深呼吸了一下，微笑著說：“你是不是沒有地方住了？我可以給你找份兼職，包吃住，你有興趣嗎？”

歸緩緩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讓葉潛之瞬間想到小時候曾和父親的勤務兵一起養過一個的一隻小兔子，每次放學回家，他總要拿個胡蘿蔔去逗引一番。

“我很有興趣！”歸緩緩把頭點得小**啄米一樣。

葉潛之心裡不由得有點鄙視，把自己的心思毫不掩飾地擺在臉上，那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我要先看看你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然後再和你談條件。上車吧。”說著，葉潛之遙控打開了自己的汽車後備箱。

歸緩緩看看他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只好一個人吃力地把行李箱扛了起來放了進去，一著急，差點把手劃開了一個口子，痛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路上順暢了好多，葉潛之的卡宴一路飆車，終於在遲到了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豪威爾旋轉餐廳。這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旋轉餐廳在頂樓五十八層，令人目眩的水晶燈把整個餐廳的大堂點綴得氣派非凡，葉潛之在大堂前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歸緩緩：一身碎花連衣裙，看起來很廉價但有那麼點清純的味道；沒有打理過的頭髮自然地披在肩上、髮質細膩而有光澤；五官清秀，不是絕世美女卻有那麼點楚楚可憐的韻味。他隨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叮囑說：“等會兒你就是我女朋友，記得要和我稍微親密一點，我說任何話都要微笑，不能露出詫異的樣子，聽懂沒？”

歸緩緩瞪大眼睛看了他五秒鐘，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葉潛之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緩步走進了餐廳。服務員把他帶到了一個靠著落地窗的位置，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對著窗外看著整個城市璀璨的夜色，一看到他們兩個，微微露出一絲詫異，轉瞬即逝。“潛之，你遲到了。”

葉潛之微微一笑，替歸緩緩拉開了椅子，然後再自己坐了下來：“對不起，我去接緩緩，所以遲到了。”

那個女人打量了歸緩緩幾眼，問：“這位小姐是——”

歸緩緩的笑容很燦爛：“阿姨，我叫歸緩緩，他們都叫我小歸。”

葉潛之不動聲色地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她的手，介面說：“媽，這是我女朋友，我們馬上計劃結婚了。”

“咣噹”一聲，歸緩緩的玻璃杯打翻了，敲在桌子的盤子上滾了下來，裡面的檸檬水灑在厚厚的地毯上，迅速地滲開，把米色的地毯滲了一大片，兩個服務員疾步趕了過來，扶著想要起身的歸緩緩，連聲說：“對不起，您請坐，我們來。”

葉潛之又掐了一下歸緩緩的手，把自己的水杯放在她面前，寵溺地看了她一眼：“緩緩總是這樣丟三落四的，媽你別見怪。”

歸緩緩打了個冷戰，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握著玻璃杯，低頭喝水。

莊月靈沉吟了片刻，問：“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情嗎？”

葉潛之無所謂地笑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呢。只是你的願望……只怕我不能滿足了。”

莊月靈的神色有點尷尬，半晌才緩緩地說：“媽也是為了你好，李木子是飛霞集團李董的獨養女兒，剛從法國留學回來，難得她喜歡你，媽媽也挺喜歡她的，所以幫你們撮合撮合。”

“那當然，兒子是母親的心頭嘛。”葉潛之一臉誠懇地說。

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這個話題兩個人都沒有繼續下去。葉潛之深怕歸緩緩不會用那些刀叉出醜，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放下心來：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大體上左手叉右手刀還是沒有弄錯。

莊女士優雅地切著牛排，問：“歸小姐是不是對刀叉不是很熟悉？要不要叫waiter來雙筷子？”

歸緩緩撓撓頭，感激地說：“不用了，謝謝阿姨。以前都是有人幫我切好的，我自己切有點慢。”

莊女士不由得哽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嘲諷地說：“聽起來你家裡有很多傭人？”

葉潛之差點沒把一口紅酒噴出來，在桌子底下第三次掐了掐歸緩緩的手：“緩緩有時候會說點冷幽默，對吧？”

歸緩緩被捏得差點痛撥出聲，想起他剛才的叮囑，只得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歸緩緩好久沒碰過葷腥了，終於藉著這次機會大快朵頤了一番，從前菜開胃菜到主食到飯後甜點，每個盤子都吃得一乾二淨，直到葉潛之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這才放棄了去舔舔盤子裡的冰淇淋汁的念頭。

臨分手時，莊女士猶豫了一下，招手讓葉潛之到她身邊，低聲問：“潛之，婚姻是大事，只怕這個女孩子不適合你。”

葉潛之笑笑：“沒有關係，我看挺合適。就算不合適，大不了也象你和爸爸一樣，重新來過。”

莊女士的臉色有點難看，忍耐著說：“你又這樣陽怪氣地說話了。好了，媽先走了，以後再和你碰面。李小姐的事情你不妨再考慮一下。”

眼看著莊月靈的背影漸漸消失，歸緩緩終於鬆了一口氣，問：“那個誰，我透過考察了沒有？”

葉潛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轉頭往電梯走去，歸緩緩跟在他後面，念念叨叨地說：“你可不能騙我，我浪費了找房子的時間和你來這裡吃飯，你要是騙了我，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高速的電梯飛速往下墜，失重的感覺讓歸緩緩一陣暈眩，整個人朝葉潛之倒了過去，葉潛之不動聲色地往旁邊一讓，歸緩緩差點摔倒，她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

葉潛之心裡煩躁，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笑著說：“我讓你吃了頓大餐，你還沒有交錢給我呢，這餐要三千八百塊，零頭不要了，我們aa，你就付我一千五百好了。”

歸緩緩迅速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電梯到了停車場，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葉潛之的卡宴走去，葉潛之自管自地開啟車門，點火掛檔，看到歸緩緩一個人站在車門旁看著他，於是開啟車窗，不耐煩地說：“上車吧，算你面試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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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潛之的公寓很大，將近二百平方的房子設計成四室兩廳，客廳是時下最流行的美式風格，華麗的水晶燈，雕花的大座椅，柔軟的沙發，使整個客廳看起來富麗堂皇。葉潛之把整個人陷在沙發裡，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示意歸緩緩坐下來。

“你家在哪裡？”葉潛之漫不經心地問。

歸緩緩歪著頭想了想說：“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錯，聽起來應該是在中西部地區的，跑出來打工的。葉潛之點點頭，又問：“你怎麼過來的？”

“走過來的。”

葉潛之不由得打量了她一眼，破天荒地起了點憐憫之心：“你家窮成這樣？一路打工過來的？”

歸緩緩嘻嘻一笑：“我喜歡這樣。”

“你學歷怎樣？”

歸緩緩又想了想，回答說：“中學以後就沒讀書了。”

葉潛之吃了一驚，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皺著眉頭說：“這可不行。”

歸緩緩有點著急：“我就是沒讀書，其實我什麼都知道的，我自學的，不信你考考我！”

葉潛之想了想，揮了揮手，重新又躺會沙發上：“可以解決，就說你留學回來好了，說近點吧，就說新加坡留學回來。”

歸緩緩嘟囔了一句，不敢大聲反駁。

“你先考慮考慮，要不要這份兼職，如果簽好合同，那就不能反悔了，”葉潛之慢條斯理地說，“待遇是這樣的，包吃住，住就在這裡，除了書房和主臥，另外兩間隨你挑，吃的有專門的鐘點工會來燒，衛生也有人會打掃。”

歸緩緩吃驚地看了看四周，問：“這裡的房租要多少？我原來住的地方要二千塊呢。”

葉潛之忍不住嘴角抽搐：“你那個破民房要二千塊？你傻了吧你！”

歸緩緩不服氣地說：“那個大媽說了，那房子是黃金地段，而且風水特別好，好幾個住在那裡的住客都發達了。”

葉潛之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心想：這個姑娘不好好騙騙都對不起自己。“我這裡租著不貴，大概兩萬塊一個月吧。”

歸緩緩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那我可不可以把這裡轉租出去，我去住個便宜點的，然後你把錢給我啊？”

葉潛之頓時被噎了一下，半晌才說：“不行，所有生人一律不準帶入這裡，這是工作第一條守則。明天我把所有的守則都列給你列在合約裡，你全部都背出來。”

歸緩緩乖巧地點點頭：“背書我最厲害了。工資多少啊？”

葉潛之皺了皺眉頭說：“平時沒有工資，合約期是三年，三年之後一次結清，現金還是房子，隨便你挑。”

“我要房子！”歸緩緩歡呼起來，這兩天為了房子她沒少求那個大媽，每次都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的，讓她恨不得立馬拍出一堆錢來買個落腳的地方。

“公司裡開發的普通住宅你隨便挑一套好了。”葉潛之聳聳肩。

歸緩緩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好了，她終於認真地開始打量這個人來：戲謔的神情、稜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眼睛，和她喜歡的那個明星長得一樣的帥，這個人叫什麼來著？她仔細地搜尋著腦海裡殘留的記憶，組長好像叫他葉總來著，於是她恭敬地照樣畫葫蘆：“葉總，保證勝利完成工作，你說吧，我的工作是什麼？”

“沒啥，就是到民政局去領個紅本本，然後合約到期了再到那裡去換個紅本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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