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滿了人。”
他們先前抓人服役時,幾乎沒放過多少人家。
伍煜打斷道:“我看他今日就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下人硬著頭皮道:“老爺,州府那邊見圍著的人多,便說‘擇日不如撞日’,直接帶著那些人去開糧倉了!”
伍煜一怔,道:“糧倉的鑰匙不是在我這嗎?”
那糧倉基本是個空殼,裡邊可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是經不起看的。
下人偷偷打量他一眼,立時低著頭道:“告示貼出來沒多久,陳吏目的女兒抱了一堆文書到州府,要狀告老爺你貪墨。州府裡出來了個女子,說是知州的妹妹,在府門前與陳吏目家的分辨了一番,不知怎的,突然便人人都說老爺你是個鉅貪,還說糧倉裡的米麵一定也被你貪盡了……知州見此,便說當場去拆糧倉,不提前告知老爺了。”
伍煜只覺一股心火上湧,燒得他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在這一刻,他福至心靈,突然明白了宋煬為什麼要向淮北侯府借兵。
他這是磨刀霍霍,有備而來啊。
伍煜道:“快帶人去……不行,不能由我們出面……找些地痞流氓……”
伍煜口中胡言亂語著,顯然一時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方法。宋煬這是要煽動民亂,借暴民之手收拾他呀。
伍煜登時有些後悔,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重視宋煬,可誰都想不到,這新知州竟會是這樣的路數,簡直是膽大包天,他就不怕激起民怨後,整個青州都動亂了嗎!
同樣的問題,陳蓉也在問宋燈。
宋燈道:“怕啊,但得賭一賭。”
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沒工夫和伍州同這兩個存心拖時間的傢伙慢慢熬,所以要快除積弊。況且,她覺得馬知州身後的人似曾相識,這般雷霆之勢下,伍州同二人必定自亂陣腳,說不定會露出點形跡來。若是真能查出點什麼,想來對遠在京城的元孟來說也是意外之喜。
既決定了要做君臣,那便要做到為人臣子的本分。他們能為元孟做的越多,日後他們能從元孟那裡得到的也就越多。
萬里前程自己掙,這很公平。
巡檢隊的甲兵搬出了府庫裡最重的實木柱,數十人一同搬運,喊著號子按著韻律撞向糧倉庫門。
“砰——”
“砰——”
一聲接著一聲,像撞在了陳蓉心上。
她看向宋燈,發現宋燈仍是那副胸有成竹的鎮定模樣,忍不住想,在宋燈從她偷出的文書裡找出當年零碎記載,另闢蹊徑算出伍煜錢斌貪墨數額時,她已經覺得她了不起。
可現下看來,好像還是低估了她。
陳蓉眼裡算無遺策的宋燈正盯著巡檢甲衛隊領頭的年輕男子,心想這又是哪來的人。
“砰!”
甲衛隊撞開了糧倉的大門,聚集在一旁的民眾親眼看著平日裡緊緊封閉的糧倉被開啟,裡邊只有寥寥數袋米麵,一時群情激奮,發出巨大嘈雜。
有人想衝上去搶米麵,被甲衛隊的人拿刀擋住,眼見兩邊要打起來,宋燈站了出來:“大家都看見了,這伍煜守著的糧倉空空如也,可我青州過去三年裡,幾乎沒有開倉放糧的時候,就連諸位修築城牆,也從未吃過州府一頓飽飯。這些糧食都到哪裡去了?”
有女子在人群中喊了一聲:“肯定被那狗官貪了!”
其餘人便立時應和起來。
宋燈讚賞地看了眼不知何時混到百姓堆裡的陳蓉,對那些青壯年道:“所以今日我們就去砸開伍家的門,但凡能找到被他貪墨的糧食,知州說了,今日便將這三年應補恤給諸位的糧食給發了!”
“開伍門,還我糧!”
“開伍門,還我糧!”
宋燈微微一笑。
第27章 砸伍門
伍州同除了府邸, 還有很多莊子,好在宋燈他們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人手。宋燈點了幾個值得信賴的領頭, 眾人便兵分數路。
她今日又著了男裝,倒沒別的緣由, 純粹圖它方便行動。她騎著馬, 陳蓉跟在她身旁。
宋燈原是不會騎馬的, 前世那一番驚魂過後,勉勉強強學了個基本, 因為心有餘悸,到底沒往深練,如今到了青州之後才又撿起來。
陳蓉倒是騎得很好。
宋燈這麼想,便也這麼說出了口。
陳蓉笑道:“我可是青州的姑娘。”
她偶爾也想過,韃靼如果真打進來,她就拿上刀劍跟他們打。當然,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希望在那之前嫁到別處去。
不過現在嘛, 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宋燈與她說話時看到身後不遠不近綴著的甲衛隊領頭巡檢, 輕聲問陳蓉:“這巡檢,好像不是你先前同我說的那個?”
話雖這麼問,其實宋燈並未完全依仗陳蓉所說的人事, 自己都是一一看過的, 她分明記得就在三日前,巡檢還是一個姓張的中年男子,小腹微微凸起。而眼下這個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 身姿挺拔,在甲衛隊中頗有幾分鶴立雞群之意。
陳蓉回頭看了一眼,和青年對上目光, 她微微一怔,轉回身來,對宋燈道:“確實不是,我之前從未見過他。怎麼了,他會妨礙到我們嗎?”
宋燈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其實他剛剛還幫了我們一把,而且有淮北軍在,他們翻不出什麼風浪。只是來歷不明,敵友難分,難免讓人心裡有些記掛。”
宋燈在謀劃今日之事時,想了很久到底該由誰來充當開路兵刃。
她起初想的是青州百姓,就如今日這般引起民憤,再誘之以利,引導百姓砸開伍府大門。可百姓難控,伍府家丁對庶民又不會手軟,難免造成無謂犧牲。宋燈想想便放棄了這個選擇。
她緊接著想到的便是青州的甲衛隊。她仔細觀察了一陣,又細細打聽從前舊事,發覺這甲衛隊與伍煜的關係不算親密,起碼不像伍煜錢斌那樣,擺明是一條船上的人。可要說關係不好,那也不是,張巡檢是個頗為圓滑的人,伍煜若是要他做什麼太過分的事,他寧肯摔斷自己的腿做藉口也要拒了,可若是不那麼過分的壞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辦了。是個可用不可信的人。
像這種一定要在宋煬與伍煜間選個陣營的事,交給張巡檢這種人太過冒險,所以宋燈將甲衛隊劃出了備選。
雖說她今日還是叫來了甲衛隊,卻不是要他們出力,而是要藉著淮北軍殺雞儆猴,逼那位油滑的巡檢做個抉擇。畢竟淮北軍是她借來的一時之兵,不可能一直留在青州,他們還是要有自己的兵甲。只要趁淮北軍還在的時候將伍煜錢斌這些人收拾個乾淨,中間再多加威逼利誘,就不怕到時候甲衛隊不肯聽話。
可沒想到,巡檢換了人,還聽話異常,頗有幾分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