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子在院中死掉的人也是這樣的。
就連冬雪也是,立刻便被拖出去燒了。
寶意心想,那這下就是死無對證了。
冬雪說完,看向寶意,按捺不住地問道:“你呢,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寶意於是把妙華庵裡發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冬雪一邊聽一邊點頭,可是聽到最後卻忍不住落了淚。
寶意忙道:“姐姐怎麼了?”
冬雪紅著眼睛道:“若是太妃她老人家能早些回來,早些發現,你就不用受這麼多的苦了。”
寶意握著她的手:“現在也不晚。”
冬雪擦乾了眼淚,問道:“那柔嘉她——”她沒有再叫柔嘉郡主,寶意注意到了,“她會怎麼樣?”
寶意搖了搖頭。
這不好說。
還是要看寧王跟寧王妃。
兩人正說著話,寧王妃就回來了。
她一來,寶意跟冬雪就立刻站起了身。
冬雪知她們母女相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就退了出去。
寧王妃來到寶意麵前,抬手摸她的臉。
從前她就覺得寶意是個好孩子,可這跟她知道寶意是自己的女兒是完全不一樣的。
寶意看到母親的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接著抬手把自己擁進了懷中,就像是她從小到大最渴求的那樣。
感受著母親懷抱的溫暖,被她身上溫柔的香氣所包圍,寶意的喉嚨立刻就哽住了。
寧王妃抱著她,低泣著:“寶意,孃親的寶意……是娘不好,是娘沒有認出你……”
良久,她才感到懷中的少女抬手,回抱住了自己。
她聽見一聲細細的“孃親……”從自己懷裡傳了出來。
寶意的眼淚沾溼了寧王妃的衣襟。
兩輩子了,她終於站到了母親面前,讓她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女兒。
“孃親……”寶意悽切地叫著她,代上輩子的那個自己叫著她,“孃親……”
寧王妃心都碎了。
她向來覺得自己對兒子虧欠良多,沒想到對女兒虧欠得更多。
等到母女二人哭聲止住,重新坐下來,眼睛都是哭得通紅通紅。
寧王妃捧著寶意的臉,哽咽地道:“娘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寶意不住地點頭。
寧王妃看著她,感覺怎麼也看不夠,只說:“讓娘、讓娘好好看看你。”
她認真地看著女兒,寶意儘管淚痕未乾,卻對她笑了起來。
寧王妃很心酸:“傻孩子,笑什麼?”
寶意望著她,輕聲道:“我高興,孃親。從小到大,我都做夢想要這樣被孃親疼著,愛著。”
寧王妃一聽到這裡,就又想起陳氏對女兒做過的那些事。
寶意聽她恨恨地道:“若不是那毒婦畏罪自盡,燒了個乾淨,孃親恨不得鞭她的屍!”
她發完狠,又忍不住問寶意小時候究竟受過多少苦楚,可寶意卻搖頭:“不說了,孃親。”
再說只是讓孃親痛苦,現在自己已經回來了,不再需要用這些傷疤來裝點柔弱。
“好好好,不說了。”寧王妃拉著女兒的小手,望著她,“孃親生你二哥的時候,就想要個女兒。我跟你爹都已經想好了,要是生下來的是個女兒的話,小名就叫魚兒。”
可惜生下來依舊是個兒子。
寧王妃含著淚,對她微笑,“所以你爹給你二哥起了個名字叫臨淵。”
臨淵羨魚。
寧王妃抬手摸著女兒的臉,說道:“現在看到你,孃親又想起了這名字,以後孃親就叫你魚兒好不好?”
“好。”寶意高興地點頭,“以後我就是孃親的小魚兒!”
母親從前叫柔嘉做寶兒,現在叫自己小魚兒。
光是一個名字,寶意就知道自己在母親心中跟柔嘉是不一樣的。
她從得玉墜的那天起,就不想走柔嘉走過的路,重複她的人生,所以自己的一切跟她越不同,寶意就覺得好。
寧王妃拉著寶意的手,還記她手上的傷,忙問道:“那些傷好了嗎?讓孃親看看。”
寶意慶幸著泉水讓自己掌心的舊傷都好了,此刻不會再增加母親的痛。
於是由著寧王妃翻過了自己的手掌。
寧王妃看著女兒的掌心,光潔平整,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
她聽寶意說道:“我去了三哥的院子,三哥就給了我一些藥,沒有留下疤痕。”
“那就好。”寧王妃點頭,這樣的傷口是沒了,可是女兒心裡的傷口誰能補?
“孃親。”她聽寶意問自己,“我回來了,那姐姐怎麼辦?”
寧王妃聽著女兒到現在還叫柔嘉做姐姐,心情也是複雜,不知該怎麼辦。
到底是養了七年了,京中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們寧王府的女兒。
自把柔嘉接回來,她就諄諄教導,循循善誘,可教出來的女兒卻不是自己的。
甚至陳氏還這樣矇蔽了自己,恩將仇報地苛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寧王妃現在只覺得看多一眼柔嘉都能想到陳氏,因此刻意沒有去想。
她說:“不用擔心,你父親跟我會好好打算的,定然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寧王下朝回來,先去見了太妃。
從母親這裡聽了整件事情之後,立刻來到了妻子的院子裡。
他們的女兒正在裡面。
一走進來見到寶意,寧王就停住了腳步。
腦海中朦朦朧朧地浮現出她剛回來的時候,七歲了,看起來才四五歲。
寶意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父親,祖母跟母親都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但是不知父親……
感到女兒的不安,寧王妃出聲提醒丈夫:“王爺……”
寧王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女。
寶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寧王妃也哭了。
寧王虎目含淚,自己的孩子怎麼會受這樣的委屈?
陳氏那毒婦,這樣死了都是便宜了她!
“寶意,孩子……”寧王忍著淚意,對女兒說道,“你娘嫁進府中的時候,你曾祖母就已經去世多年……可是爹在她身邊長大,卻完全沒有認出你來,是爹對不起你!”
寶意哭著搖頭:“這不怪爹,不怪……”她只是後宅中的一個小丫鬟,陳氏又處處打壓,叫寧王如何注意得到?
對著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真是跟她說多久的話,看她多久都不夠。
等到夜深了,也不想讓寶意走。
郡主的院子柔嘉還住著,寧王妃今夜就讓寶意留在自己的院子裡,睡在暖閣。
是夜,寧王跟寧王妃又坐在房中。
寧王妃剛剛去了女兒的房間,看她睡了才回來。
寧王在燈下看信,見妻子回來才抬頭問她:“如何?”
寧王妃道:“睡了。”
她坐了下來,哪怕燈火柔和,也覺得雙目刺痛。
她感覺自己真的是這輩子的眼淚都要為這一雙兒女流盡了。
寧王在燈下坐了片刻:“明日我就去稟報皇上,將寶意認回來。”
寧王妃點頭,開口道:“可是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被矇蔽,把別人的女兒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自己的女兒卻在做丫鬟。
這要是寶意在別處還好,可她在府中做下人,他們居然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