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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這頓伏城嚷著撐, 蔣白才想起來忘了揉肚子, 沒摸貓吃了幾成飽。像有默契,誰也不著急睡覺, 一個在屋裡慢走消食, 一個捧著數學書背題型。

“師哥。”伏城對著牆壓豎叉, “你這幾天可別餓著我啊。”

“餓不著。”蔣白稍稍側目,腰窩深得對稱。

等肚子癟下去,伏城洗了一個輕手輕腳的快澡, 猶豫了一下還是爬進櫃裡。

“你……上床睡麼?”蔣白等他躺好, 關了燈。

“算了, 萬一你爸媽突然開門,咱們這不就是捉姦在床了?”伏城想象了一下那畫面,笑了笑。畫面太美不敢看。

蔣白往右挪一挪。“你不怕做噩夢了?”

“不怕。”伏城趴著看左邊, 四目相對, 師哥的眼神還是那麼銳烈, 表面是正厚的冰,底下是一團火,“老子能得很!”

因為兩人小心,一連幾天平安無事, 只是床又向櫃子的方向挪了半米。蔣文輝夫婦有晨練的習慣, 師哥就趁這個機會拿早點, 午飯不敢明目張膽,東一點、西一點往屋裡倒騰,伏城不僅沒餓著, 還頓頓吃撐。

要是師哥陪爸媽應酬,那更方便了,直接拎著餐盒回來。夜裡拿進屋,他們披著被子,把吹風機調至最低檔,慢慢加熱一起吃。

睡覺時櫃門不關,大王經常鑽來鑽去。每個晚上,蔣白都被嘬紋身的聲音弄得睡不著,叫他上來睡,他又不來。

直到6號這天晚上,剛剛躺下,窗外一陣風響,而後閃電割開夜空,跟著一聲打雷。

雷聲剛一響,床單被掀起一角,有人偷偷摸摸壓床墊。蔣白專等他上來才回身:“幹什麼?”

“師哥。”伏城晾著肩膀,“打雷了。”

“打雷又怎麼了?你不是老子能得很麼?”蔣白握著他一隻腕子。凹凸不平,是疤。

仔細摸起來,一條粗一條細,紋身倒是摸不出來。說話這功夫大王也跳上來,耀武揚威找地方準備趴窩。

“打雷老子害怕。”伏城討好他,“我今天想上來睡,你別轟我,轟也轟不走。讓我睡吧?”

蔣白挪了挪地方。“不讓,你吵我睡覺。”

“我不吵。”伏城安安生生平躺一旁,不小心挨著師哥的腳踝。剛伸直腿,一個雷聲下來,震得他不好意思吭氣。怕什麼不好偏偏怕打雷,叫人知道怪害臊,老爸一定又罵自己嬌氣。

大王在床尾找地方,左選右選看中蔣白腳底那一塊,穩穩一壓,15斤全落在蔣白腳腕上。

蔣白抽出腿:“這貓壓我了。”再轉個身,面向右,“我換個姿勢睡。”

“換姿勢好。”伏城正愁沒人陪他說話,“師哥,你要是不困就陪我說說話,或者……等我睡著了再轉過去,行吧?”

“我又不是你師哥。”蔣白拉一拉被子,“想聊什麼?”

又打閃了,伏城用被子擋住臉,拽旁邊:“師哥你到被窩裡和我說話吧,我不喜歡看打閃。”

“你不怕憋著啊?”蔣白把他撈出來,“要睡好好睡。”

伏城露出腦袋,右耳釘沒了總是覺得空。“睡不著,在你床上睡太危險,萬一你爸媽推門進來,我……我就傻逼了。不信你聽。”

蔣白靜心聽,除了雷聲,真有爸媽的說話聲,還有客廳電視聲。門外是一個世界,門裡是另外一個世界。

門外的世界可能屬於15歲的蔣白,那是他的爸媽,門裡的世界才是自己的。

窗簾沒拉滿,暴雨瓢潑鬼哭狼嚎,雷聲忽遠忽近。被窩裡太悶,伏城沒幾分鐘鑽出來:“師哥,要不你陪我進櫃子裡睡吧?”

“不陪。”蔣白下床檢查窗鎖。

“陪吧。”伏城坐了起來。

“不陪。”蔣白拉好窗簾。

伏城忌憚隔牆有耳,聲音一直很小。“陪吧,師哥以前也陪我睡。”

幾分鐘後,蔣白右邊是人左邊是櫃牆,櫃外是空著的雙人床。衣櫃確實又高又深,可兩個高中男生躺進來還是擠,將將肩膀互挨。

“師哥你現在多高了?”伏城興奮地問。

“1米87。”蔣白揉著眉骨,“你別再擠我了。”

空間太小,他們只能蓋一床被子。櫃門拉一半,地上是一盞床頭燈,大王還鑽進來湊熱鬧,壓得蔣白小腿發麻。

“這樣最好了。”伏城從雄武獅子頭變成落湯小野貓,師哥在裡,自己靠外,再打雷也不怕。

“我懷疑我和你一起犯神經病呢。”蔣白說。空間小,說話聽得更清楚,像直接扎耳道。

四條長腿無處安放,相鄰的那兩條還要摞著。空氣不流通,說句話都費勁,還要壓著嗓用氣音。

伏城吃力地轉過身,腿往旁邊腿上搭。“不神經,小時候就這樣。我一聽打雷就哆嗦,被嚇著過。”

蔣白將臂伸直,側身緊貼後側木板,熱出一身汗來。“什麼嚇著你了?你師哥沒管你?”

“打雷著火啊。”伏城聽著雨聲,習慣性攀住旁邊一條胳膊,真硬,這才是能舉自己的大獅尾,比片兒裡的大猛1還大猛,“獅館有院子,院裡有木頭樁,小時候我們師兄弟就在樁陣上練,跳來跳去,誰掉下去就笑話誰。”

蔣白閉眼傾聽,想象一個小圓寸跳木頭。見過伏城舞獅,頂上獅頭架勢剛猛,馬步也穩,比別的獅頭高出不少,非常好認。群獅中一眼能認出哪頭是他。

再怎麼厲害也有小的時候,估計還哭鼻子。蔣白抿住了嘴。

“後來有一天特別悶,我們還練著,突然天就黑了。”伏城心有餘悸,“我爸說,院子裡空,木樁容易引雷,叫我們回屋歇著去。他們都進去了,我非要當最厲害的,連跳了幾個高樁顯擺。”

“後來呢?”蔣白問,把胳膊抽出來。

懷裡空了,伏城再攀。“後來師哥著急了,淋著雨叫我回去,前腳剛跳下去,後腳木樁就被雷劈了。師哥,你聽過雷劈東西的聲音嗎?特響,比在天上響得多。”

“雷又不劈我。”蔣白繼續抽胳膊,“我上哪兒聽去?”

“你真該聽聽,特響。”伏城不屈不撓地攀,一個要抱一個躲,兩人像在櫃子裡打鬧,無奈場地受限,手肘膝蓋時不時撞上硬物,咚一下砰一下。

“你別鬧了。”最後蔣白把人壓住,“櫃子塌了!”

伏城笑得認孬。“不鬧就不鬧。”他喘了口氣,小時候也和師哥鬧過,兩人在涼蓆上打滾,“我接著說啊……後來咔吧一下子,我當時以為地震了呢,周圍變得滾燙。木樁有小臉盆那麼粗,劈得只剩一半,木頭芯裡全是火。”

“然後呢?”蔣白的胳膊越過他,把櫃門拉更大,有些憋氣。

“然後我就……”伏城擦擦汗,“我就嚇著了,再也不敢下雨打雷自己睡。師哥我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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