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孫曉青的弟弟,絕非池中之物。
我從兜裡取出來那張七位數一千萬的支票放到桌子上面說:“這個給你。”
孫有波看都不看就說:“我不需要。”
我說:“這是我給你的錢,因為你姐是我的人了。”
孫有波眼睛一瞥:“給我錢?”
我說:“對,就給你錢。”
“一千萬買了我姐?”
“不是。”
孫有波剛要說話,我就打斷他的話道:“一千萬,買了你的命。”
孫有波呵呵一笑,拿起支票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我說:“這只是預付款,我想以後我可以給你更多。”
可是孫有波卻將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說:“有一塊沒?”
“有。”我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給他。
孫有波說:“夠了,一千萬零一塊,我的命是你的了。”
我笑了笑,我問他:“殺過人?”
“好幾個了。”孫有波很淡然的說,就好像是在討論家長裡短的一樣。
我看了看孫有波鞋上面有一絲血跡,心中一動不由問:“來見我的時候跟人打架了?”
“嗯,坐公交車,遇到一流氓摸一小姑娘,被小姑娘指出來之後,竟然將小姑娘的臉給劃破了,然後下車跑了。我看不慣就也跟著下去了,將他帶到了小巷子裡面,在他臉上刻了兩個字。”
“什麼字?”
“人渣。”
我整個人怔在原地,我第一次出遠門坐火車來上學的時候,在火車上遇到過一個玩開蓋有獎的男人,男人說中了一個兩萬塊的筆記本,需要錢,準備將瓶蓋給賣了。那時候幾乎每個車廂裡面都在玩這樣的事情,我聽人說起過,所以就沒理這群人。可是偏偏有一個小姑娘上當了,用了五千塊錢的學費買了一個瓶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說一句話。
可是當小姑娘被別人提醒上當了之後,整個人嚎啕大哭的時候,全車廂裡面的人都紛紛側目。
那個時候,我就想帶著小姑娘找到那群騙子,問他們要錢,可是我沒有做。我知道騙子身上有刀。而今天,孫有波做了我當年沒有做的事情。他有草莽之氣,匹夫之勇,更有著一顆武將忠心耿耿的赤子之心。
一千萬零一塊,換來的是孫有波的命。
現在看來,很值。
孫有波很能吃,但是他不願意吃好吃的東西。我帶他去吃烤肉,他吃了一口就說吃不慣。於是我就讓酒店給他做麵條,傳統意義上面的撈麵,他一口氣吃了一盆。吃起來就好像是山珍海味一樣,彷彿那麵條比我口中的烤肉都要香。
我帶他買衣服,他不要店面裡面的真品運動服。在地攤上面花了一百塊錢買了裡外一新的一身衣服,他對鞋子特別挑剔。他只穿一個小品牌生產的某個型號的鞋子,他說這種鞋子能讓他腳不疼。
我這才想起來他跳樓摔斷過腿,蒙龍在監獄裡面絕望到揮刀自宮,成了一個人盡皆知的大太監。而孫有波在絕望之中從樓上跳下來,摔斷了一條腿。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原本那個跟著姐姐來到都市中想要上大學的孩子成了一個男人。
帶著蒙龍買了所有需要買的東西,然後我並沒有回公寓裡面,我又給孫曉青打了一個電話,讓孫曉青這兩天就住在新房子裡面,孫曉青什麼也沒有問就答應了。我和孫有波來到城鄉結合部租了一個二十平方的小房子,裡面有一張床,孫有波就又去買一張涼蓆睡在地上,我買來了好多掛麵,然後我們吃飯就只吃麵條。
我只去過一次菁菁伊人找張曉軍學人體的經脈穴位,然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了,因為一次足矣知道一切了。
大概過了兩天後,林國慶將訊息傳給了我。葉正圖和張超後面的人是浦東陸公子,陸路。這件事情張超並不知道,張超只不過是被利用罷了。要不然夏婉玉肯定不能答應張超的要求。現在我被踢出局之後,陸公子就要將張超踢出局了,到時候他就會將苗頭瞄準到了夏婉玉身上,到時候吞併整個青石基金。
不得不說,這個辦法很好,也很絕妙。
不過顯然,我還活著,那麼他就不會將張超給踢出局。
有一天下午,林國慶約我喝茶,我帶著孫有波到了之後,林國慶對我說:“郝仁,你最近小心點吧,老狐狸都發話了,青石基金的事情先暫時放放,誰要是敢在這時候給他上眼藥,他就讓誰不好過。”
“老狐狸?胡文祥?”我玩味問道。
林國慶點了點頭。
我說:“你放心吧。”
大約又過了三天之後,有一天青語對我說想見見我,我答應了。帶著孫有波到了一個海灘上面,青語正在那裡等我,我走過去,青語盈盈的看著我,我說:“想我了?”
青語笑了笑,笑著說:“想你了。”
然後青語握著我的手,我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讓她離開了,她依依不捨的離開。我則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海岸。這裡是一個離市中心有三十里的荒郊海灘,海灘上面什麼也沒有,只有礁石和髒兮兮的沙灘。海風吹到我的脖子裡面,我不由感覺到一陣涼意,趕緊裹了裹衣裳。
我問孫有波:“你姐姐跟你說過什麼我是什麼人沒。”
孫有波說:“她說你是個混蛋。”
“這不是你姐的原話。”我翻了一個白眼說。
孫有波說:“但是我聽出來你是個混蛋了。”
我無奈笑了笑,問他:“喜歡過女生嗎?”
“沒有,沒有遇到像我娘和我姐一樣的女人。”
“你娘對你說過的話,可以說給我聽嗎?”
孫有波十分堅定的說:“不能。”
一個浪潮拍打在礁石上面,水花四濺。
起風了。
我抬起手,看了看手中心被青語摳爛的一塊皮,笑了笑說:“也該出來了吧。”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呵呵,等候已久了。”
我並沒有轉身,只見一個壯碩的男人走到我的跟前,臉上帶著笑意看著我說:“看來你的手似乎是受傷了,需要我幫你治治嗎?”
我看了看眼前的壯碩男人,笑著說:“劉鷹,強迫一個女孩,沒必要吧,毀你名聲。”
原本憨厚的劉鷹此時竟然露出了一絲精明的笑容,說:“是張超強迫的,你可以選擇去找他的麻煩,不過你今天要先打過我。”
我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其實青語給我打電話約我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大概猜出了意思,畢竟青語可從來不會叫我‘郝仁’,而不叫我‘郝仁哥哥’。見面之後青語更是狠狠在我手心裡面摳了一下,皮都摳破了。
我看了看劉鷹,問他:“只有你一個人?”
劉鷹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問他:“背叛張青石。”
劉鷹點頭。
“因為陸公子和葉正圖?”
劉鷹搖頭,而且說:“不是,你感覺張青石是那麼容易殺的人嗎?張青石有多少後招,我都清楚。不過他最大的錯誤就是太信任我了。”
我心中有些瞭然,劉鷹則說:“開始吧,是你們兩個一起上,還是讓他先上。”說著劉鷹指了指孫有波。
孫有波站了出來,嘿嘿一笑露出了同樣的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孫有波喜歡玩刀,不是蝴蝶刀,而是砍頭刀,非常重,再以後的日子裡,我數次嘗試拿起他那把刀,我都拿不起來。孫有波說他爹是鐵匠,這把刀是他爹生前最滿意的一把作品,他曾經去見孫曉青的時候,為了帶上這把刀,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