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起眉，把手機收好，直直地迎向他的眼睛，問怎麼了。

他屈指輕輕點了點眉心，扶好懸在鼻樑上的眼鏡，才緩緩道：“是笙箬打來的對嗎？”我點點頭，你就直說你想怎麼著吧。

他抓住我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眼鏡邊緣閃爍著捉不透的光芒：“我說過，接近他你會吃虧。”“我明白，深深的明白。”我煞有其事地附和著他點頭。他看出我的不正經，皺起清秀的眉頭：“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我用拳頭輕輕擂了擂他的膛，燦爛地綻開笑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他的表情微微放鬆了些，但還是很緊繃。我又接下去說：“可是我總不能因為這個就避著他吧，畢竟他會摔成那副尊容我也有責任。”好吧，責任全在我身上。

“但是……”他剛要繼續說下去，就被我猛地轉移了話題——“你知不知道胖子從十二樓摔下來會變成什麼？”他怔了怔，略微思考了一陣子，才說：“昇天了。”

我立刻得意地笑，笑聲迴盪在長長的走廊上，顯得格外響亮。

“錯了~！”我叉腰大笑。

“唔，那是什麼？”

“當然是死胖子啊！”

“……”

******

告別了秦淮，我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回到病房。

唉，這個死小孩，我放下功課不教來照顧他，還總是調戲我。

真是造孽啊造孽！

我在病房門前止步，頓了頓，伸出手敲了敲門。門的另一方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進來。”我這才推開門腆著臉進了門。一句老話怎麼說來著？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房內不僅有笙箬，還有穿著白色馬褂的醫生。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是覺得醫生對上笙箬一直都是低眉順眼的。

無心再去想這些，我脫掉鞋走向床邊。

笙箬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凝聚在醫生的身上。醫生則滿面春風，連眉梢都微微揚起帶著笑意：“再過一個星期左右他就可以出院了。”我大喜，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他反握住我的手，亦是感動非常：“嗯！”

於是，兩隻處於激奮狀態的生物惺惺相惜，眼中帶著無限的幸福……

——我終於可以回去上課了！

直到笙箬輕輕咳了一聲，醫生第一個清醒過來，鬆開我的手，呵呵地對笙箬講出院注意事項去了。而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畢竟教書這個職業是我廢柴人生以來第一抹曙光啊！

再說了，回到工作崗位上，也能經常看見徐老師吧？我並不否認我的私心。

想起我的初戀，心裡還是甜滋滋的。即使她愛的不是我。唉，明明是我先認識的她，為什麼她卻愛上了秦淮呢？

沉浸在思緒的我，沒發現身後兩個人的對話早已停止。

氣氛靜謐得有些詭異。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卻發現笙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不放，而醫生則奇怪地看著他。我撓撓臉側，不知所以地問：“你們……談好了？”醫生沒出聲，反而是笙箬作了聲：“沒有。”我更加惘然：“那繼續呀。”“不想繼續，我累了。”笙箬像是耍起了孩子脾氣，把頭重新枕回床上，也不顧醫生的臉色有多為難。

“這不行啊……不注意的話傷勢……”醫生猶豫著開了口。

笙箬沒再理他，拿起床邊靜靜躺著的報紙看了起來。我不禁也有些動容，剛想上前勸勸他，卻被醫生拉到了身邊咬耳朵。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醫學的專業術語，我就只聽懂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勸勸他啊！”我回過頭，欲說我聽不懂，怎知這廝自顧自地又吩咐了幾句就拂袖而去。……有這麼獨斷獨行的醫生嗎？！我都還沒說聽懂了呢！

轉過頭又要面對笙箬無緣無故沉下來的馬臉，我不得不當起了說客。

上前戳了戳：“你要好好聽醫生的話才行。”

無視我。

“不然你一不小心傷勢就會惡化的。”

繼續無視之。

“笙箬！”我怒！好心關心你還不領情？

“……老師。”笙箬終於抬起頭，唇角勾起一個特別的弧度，顯得格外惡意，“如果你親我一下我就乖乖聽話。”“……”我無視之，走到擱置桌上的水果籃中拿出了一顆蘋果，拋向空中再穩穩接住：“吃蘋果不？”

“老師幫我削嗎？”

“嗯。”

“吃。”斬釘截鐵。

“……”

我把蘋果削成一塊一塊喂著笙箬吃，喂著喂著我都感覺自己快升級為保姆了。

我喂著他，他一口一口吃著，乖巧得像只貓似的。我望著他，突然由心而發一種彷彿馴養了某隻野獸般的成就感，動作也就更加輕柔。在一片沉默中，我有些不自然地努力找話題：“等你傷養好了，要好好上學去知道嗎？”連口氣也變得像師長在苦口婆心規勸學生了。

“……”他吞下一片蘋果，悠悠看了我一眼，“老師的課我就去上。”

“別的老師的課呢？”我繼續溫柔地問。

“不去。”

這丫本又露出來了。

“不可以，你的成績會下滑的。”

“不會的。”

“會的。”

“不會。”

“會！”我一激動，手中的動作更加急促，於是很尷尬地，笙箬不小心咬到了我的手指。我漲紅了臉，急急忙忙地就要把手抽回來。沒想到笙箬反而握住我的手腕不讓我動，然後用牙齒輕輕磨著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一軟，被他一一含進口中，頓時吮吸聲大起。

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不覺得髒嗎？雖然我在洗蘋果的時候順便把手也給洗了，但是也是很髒的吧？有細菌的啊！我用另一隻手去推他，未果。他像是小孩子吮吸母般把我的手指舔了個遍，鮮紅的舌尖把手指頂出來的動作好.靡，我的臉上像著了火般熱，呆呆地看著他把我的手指從嘴裡抽出來，愣了幾秒後才猛地用力推他一把，握著我受到非人待遇的手指躲到角落裡。

手上還粘連著他的唾，溼溼的感覺像在提醒我剛剛發生的事情純屬真實，而我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居然是待會又要去洗手了……

“老師的手上有蘋果味。”他頓了頓，笑得像只吃到了**的黃鼠狼，“不過，現在已經只剩下我的味道了。”

“笙箬！”我的眼睛似是要噴出火來般瞪著他，“就算是胡鬧也該懂得適可而止！”他的眼睛眯了起來，流轉著似認真又像玩味的情緒：“老師覺得我是在胡鬧？”

“難不成你還是認真的？！”我氣不過，一時失口問道。

“也許呢？”他凝視著我，緩緩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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