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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青正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
眼下顧清連在浮玉坐鎮,御宗玄羅一門便全靠他撐著。
當年玄羅在的時候,弟子只有幾名,也沒那麼多事;可是現在他們帶著一幫弟子,又是守藥堂又是搞義診,顧清連在時他打打下手就行了,顧清連不在,就只能靠他一個了。
“姬青,”一個修士走了進來,“有沒有解毒藥?”
姬青抬頭一看,正是暮落大天尊的一個外門弟子,喚作李修元的便是。
“李師兄啊,好久不見了。”姬青用毛筆蘸了蘸墨,並沒有起身,“解毒藥在原先的地方,你自己去找就是。”
“嗯。”
姬青任由他去了。
只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清連師兄在嗎?我看我這毒靠解毒藥是解不了的。”
“什麼毒啊?怎麼弄的?”姬青手上的活計還在繼續,“清連師兄出門了,近日估計不會回來。如果著急的話讓我看看吧。”
“…還是你看看吧。”李修元想了想,說道,“我睡覺的時候,被一條靈蛇咬了。我只能控制它不蔓延,卻無法根除它。”
“在哪裡?”姬青這才將毛筆放回筆架,起身來到他旁邊,“讓我看看傷口,提取一些毒液,才好重新配置解藥。”
李修元張開嘴,伸出舌頭,並拉下嘴唇給姬青看。
“等一等…”姬青擷取了些傷口旁邊的液體,“你在這裡坐一下,我去配藥。”
李修元坐在堂內,忍不住掃視起這裡的佈置來。
玄羅走了,卻似乎沒有帶走什麼。一切照舊。
可是玄羅一門,可不比這裡的陳設了。到底是物是人非。顧清連確實品性高潔,卻還不足以撐起玄羅一門,不足以成為一個大天尊。
笑玄羅少智,一個女人罷了,為了她強行飛昇,拋下宗門虧空修行,簡直得不償失。
若是他,必定要向那位仙尊討要些寶物,才肯將寧悅交給他;他若不從,就讓他只能帶走寧悅的屍體!
“師兄啊,抱歉。”姬青苦笑著出來了,“這蛇毒還真是厲害。只是我這裡還少一味藥材,沒有它便配不出解藥來。而且,這味藥,只有你能找到。”
“哦?”李修元挑了挑眉毛,道,“是什麼?”
“恐怕得麻煩師兄,將那靈蛇交給我,我取了它的毒液,才能配出藥來。如果沒有它的毒液,哪怕是清連師兄在這裡,也無能為力。”姬青無奈地攤攤手,“只不過你得快一些。這毒厲害得很。要是再拖,只怕你的舌頭和下唇就保不住了。”
李修元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對姬青說道:“你等著我,我馬上將毒液取來。”
千塵靠在石壁上,身邊盡是方才被震到石壁上時掉落的小石塊。
她已經無力反抗了。
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還能想得到辦法,也沒有力氣去實施了。
沒關係,反正罪子已經擺脫了輪迴…最多損傷些魂魄,修為倒不會丟…
等她再次輪迴,她斷然不會忘記那個男人的樣子…她一定會報仇的!
男人衝了進來,掰開她的嘴,敲了敲她的獠牙,取了一滴毒液,又急吼吼地走了。
臨走前不忘對著她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臭女表子!”
千塵痛得蜷縮著躺在了地上。
姬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確定李修元已經走遠了,他急忙衝進洞裡,引得其它老婆婆一陣驚叫。
他看到自己的師妹,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成了布條,還被穿了琵琶骨鎖在石壁上,腹部有一條又深又長的疤;走進一瞧兩條小腿上各有一個血洞,何止一個慘字!
他兩下將鐵鎖劈斷,用一件長披風將千塵裹起,抱著就走——做這些事時他無法控制自己地粗喘著,或許是因為震驚,或許是因為憤怒,或許是因為恐懼…
正欲離開,腿卻被人抱住。
“不許你帶走姐姐!”
是雪兒。
“老人家,”姬青又氣又急,“我稍後就過來救您!我師妹要死了!”
“不要不要不要!”雪兒撒潑地閉著眼睛,“姐姐是雪兒的!”
無奈之下,姬青只得打暈了她,才將千塵帶走。
御宗是不敢回去了。不如去浮玉找師兄!
山洞裡潮溼陰暗,到了外界,聽見了鳥兒的清啼,感受到陽光明媚風兒喧囂,千塵短暫地醒了一會兒。
“師兄…”她恍恍惚惚地望著姬青的側臉,“我這是…在夢中與你相見嗎?”
“傻師妹!”姬青一邊快速前進,一邊機警地查勘四周的靈力波動,“沒事,別害怕。我們很快就到玉宮了!”
千塵的鼻子和眼睛都是酸的,眼淚一旦流出來便止不住,“我還以為我要死在那裡了…”
“別怕別怕,”若說姬青不心疼那是假的,常人看到這樣可怕都傷口,估計腿都嚇軟了,“有師兄在,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千塵沒有讓他安慰太久。畢竟精神不濟,她很快就睡著了。
萬幸,李修元沒有追上來。
姬青帶著千塵順利到達了玉宮。
很快,正在尋找的眾人都知道了這個訊息。
顧清連終於出離憤怒了。
這也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誰弄得?告訴我!”顧清連氣得渾身發抖,“簡直就是個畜牲!”
“師兄,”姬青忙勸他,“救阿霽要緊,先把她的傷口處理了,再追究到底是誰做的吧…”
顧清連強壓下一口氣:“好,救阿霽要緊…”
只是萬萬沒想到,千塵抱著膝躲在床角,似乎已經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師兄,你不要過來!”千塵含淚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治好!”
“阿霽!”顧清連有些著急,“不痛的,師兄很快就能處理好,也不會留疤…”
“不對!”千塵悲憤交加,“我一定要抓到他!抓到他,殺了他,師兄的實力我從來不曾懷疑…只是,只要他還沒落到我手裡,我便要留著這些證據在世!”
顧清連啞然。
“師兄…”千塵哭道,“我一定、一定要抓到他,宰了他!一日不殺他,我便一日不快活;若是這輩子都殺不了他,我這一生都不快活!師兄啊,你可知道這些天我過得是什麼日子…”
“阿霽…”顧清連喉頭哽咽,“你受苦了…”
一時間,兄妹倆竟比賽似的哭了起來。
雲傲、殷司和凌風仙子過來的時候,只見千塵兩邊琵琶骨處各穿一個鐵環,人坐在木製輪椅上,臉色慘白,瘦得皮包骨頭。
“你們別這樣看我。”千塵垂著頭,“我師兄可以很快就解決這些傷口,但是我不願意。”
“這些是那個人作惡的證據。”
“我要留著它們,直到我抓到那個畜牲,我還要扒了他的皮。”
“我的腿上還有兩個洞,實在不方便起身,所以諸位諒解些吧。”
千塵自顧自地說著:“我已經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只要他在浮玉出現過,我一定能抓到他。如果不在浮玉…就麻煩各位帶畫像回去,幫我抓住他。”
最後咬牙強調:“要活的。”
“阿嗔…”雲傲難以想象,什麼人會這樣對待她,“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他的。”
凌風仙子嗅了嗅,突然說道:“我…可能知道是誰了,但是還不確定…”
“誰?”
“…”凌風仙子搖搖頭,“我感覺可能是搞錯了…因為那個人…”
“師姐,”千塵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喪心病狂,“你讓我見一見他,我就知道是不是了。”
“可是…”凌風仙子撓撓頭,“他很久不回來了,今天剛回來一趟,估計又走了…”
“姬青,”殷司突然說道,“多謝你找到阿霽。”
“不必謝我。”姬青淡淡地說,“阿霽是我師妹,這不是應該的嗎?”
“只是我不明白,”殷司眯起了眼睛,“我跟雲傲,我們手下那麼多人沒日沒夜地找,都找不到一點線索。為什麼你能找到呢?而且是,一次就找到了。”
“興許…”姬青淡定地說,“是我運氣好吧。心裡覺得應該是那裡,就往那裡找了。果然在那裡,也是阿霽命不該絕。”
千塵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差點拍著大腿站起來:“我們快去那裡!那個洞裡!裡面還有很多人!她們也是受害者!”
眾人到時,洞裡只剩下一堆枯骨。
雪兒死的尤其慘,被活生生釘死在了石壁上。
千塵的眼睛被殷司及時捂住了。
“放開,讓我看!”千塵發現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差了。
“不行,你會做噩夢的。”
“不會!”千塵氣呼呼地說,“況且我做噩夢與你何干?”
“影響為夫我的睡眠質量。”
臭不要臉!
“我要記下來。”千塵強忍怒火,“記住他的罪惡,日後才好審判他!”
“別人我管不著。”殷司照樣捂著她眼睛,“審判他,有你,理由就足夠了。至於別的,我記下就行了。”
“你記下?”千塵冷笑,“難道你替我審判他?”
“阿霽,不管你信不信,”他伏在她耳邊說道,“能審判他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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