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嚇怕了。
這天晚上賀知書自己過的,他也是才發現自己一個人其實更好,更方便。
蔣文旭就沒那麼舒服了,他自己在酒吧喝了個爛醉,酒吧老闆跟他沒兩年交情,打電話竟然打到了沈醉那裡。
於是一大早蔣文旭頭疼眼花醒過來的時侯就看著沈醉赤身裸體趴他懷裡睡得正香,似乎是理所當然合該這樣。
蔣文旭很厭煩的推開了懷裡的人,除了賀知書他從來沒擁過哪個人睡一夜。沈醉幾乎是瞬間就醒了。
蔣文旭是個非常注重效率的人,於是很順便的就分了個手。
“你去分公司當個經理吧,別在我身邊兒了。房子和車留給你,有空去找宋助理開支票,他心裡有數,不會少你的。”語氣平淡到毫無波瀾,多餘的情緒半點都不浪費。
沈醉支起身子,身上的曖昧紅痕似乎還證明著昨晚的柔情蜜意和恩愛正濃。他幾乎要哭出來:“我怎麼了?我怎麼不好你說啊,我一件件改!”
蔣文旭冷著臉穿好衣服,他昨晚才被人從家裡趕出來就和情兒滾了一宿床單,心裡很煩躁,還有一種很微妙的對自己的厭棄感。
“你說話啊!我哪兒做的不好啊!我還不夠聽話嗎?我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你一面也沒抱怨過,你不喜歡動物我從小養了十年的狗也扔了,我又不是為錢留在你身邊的,我…”
“行了。”蔣文旭皺眉,他沒有一點耐心消耗在情兒身上:“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你不要我了總該有原因吧?”沈醉蒼白著臉咬緊牙。
蔣文旭扣好手錶正準備走,聽到這話步子才稍微停了停,冷笑道:“甩個情兒還要原因,你真以為和我談戀愛呢?”
床上漂亮的男孩子突然就哭出來了,哽咽著喊了一句:“你騙我!明明有原因的!你昨天晚上抱著我喊了一夜賀知書!”
第三十九章
賀知書醒的特別早,睜眼的時侯窗戶外的天還是黑漆漆的,從樓上往外看仍有路燈和店家的招牌星星點點的亮著。賀知書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過安穩完整的一覺了,最近更嚴重,習慣性失眠,睡著後也很容易醒,能連續睡三四個小時已經不錯了。
賀知書站在洗手間看著鏡子裡蒼白病態的人,語調恍惚到發輕的問了一句:“你這輩子過過好日子嗎?”
沒有人回答他,賀知書就笑了,笑完了吐了一洗手池的血。
賀知書能感覺到自己的病開始惡化了,當他第一次照鏡子窺到眼皮下的內出血的時候就開始討厭照鏡子,可即使不去看,身上的痕跡也越來越多,淤痕青紫都在肋骨腋下,乍一看還真像被家暴過。
賀知書有的時候不想想太多,可總是控制不住。他會告訴自己,行了,蔣文旭出去玩也不是一天兩天,肯回家不錯了,你還鬧什麼,還吵鬧的動?但自我催眠已經做不到了,他變的越來越敏感,越來越失控,身心的折磨讓他也慢慢失去了曾經溫和清朗的模樣。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賀知書就告訴自己該死心了。兩個人走了十四年,被生活把軀殼上曾裝點修飾的美好都剝落了乾淨,非要熬著把最後一點舊情也消磨在面目全非的現實裡。最後終於有人肯醒悟,是時候該死心了。
死心不是不愛了。只是再也愛不動,就冠冕堂皇的給自己在留點自尊。說白了就是這樣,暗戀也好,兩情相悅也好,發展到最後還有那麼一點光明的希望,誰捨得說死心就死心了。
手指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染透,好在一夜過去止了血。他給自己換了塊乾淨的紗布,想下次別傷到手了,要不做什麼都不方便。
他自己沒胃口懶得吃飯,可那幾只貓是不幹的。賀知書給它們慣出了毛病,貓糧一碰不碰,一到飯點就各種撒潑耍賴求擼。
只能吃了藥之後再任勞任怨的做些貓飯。
聽見門鈴聲的時候賀知書還愣了愣,又聽見幾聲敲門聲他才反應過來確實是自己家。
他關了火去開門,以為又是物業來查抄水錶的日子。卻沒想到門外站著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孩子。
長得實在是很好看的男孩子。五官精緻,面板很白,尖下頦,桃花眼,但眼睛還是紅腫著的。賀知書心裡隱隱的竄過什麼念頭,快的他根本沒抓住。
“你…找誰?”
“你是賀知書嗎?我叫沈醉,來找你。”
賀知書心裡模模糊糊的影子終於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他剛剛一剎那的念頭——這孩子就是比著蔣文旭的喜好長得。
賀知書以前從來沒想過他會被三兒找上門來,他並不太懂這種事情兩個男人該怎麼解決。女主人尚能光明正大帶人捉姦胡鬧,自己如今卻被三兒找上門來,丟不丟人是另說,怎麼處理很難辦。心裡那種悶悶的鈍痛更影響賀知書的反應。他真怕丟臉,即使現在已經成了笑話。
“讓我進去坐坐好嗎?”清亮悅耳的聲音,連尾音都似乎帶著年輕且乾淨的朝氣。
賀知書微微側身,被那些自己早就失去了的光芒晃的頭都抬不起來:“那你先進來吧。”
沈醉其實也一直在打量賀知書。他是知道這才是蔣文旭身邊無可取代的正主的,他也曾經很好奇過,但被幾個蔣文旭七八年交情的朋友警告了——想跟蔣文旭久一點,絕對不能招惹賀知書。
後來聽人說過幾次,他樣貌有幾分像當年的賀知書,心裡一直記得,總覺得蔣文旭能花心思的人長相肯定是很好的。但今天卻吃了一驚。
蒼白憔悴的男人,在他心裡連好看都算不上。
賀知書去給沈醉倒了杯熱水:“天冷,你先喝點水暖一暖。”
沈醉有些驚異的看著賀知書,剛才賀知書的反應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正常人看名不正言不順的三兒,不惡語相向已是難得,他實在沒想到賀知書能讓他進屋喝杯熱水。
沈醉並不壞,他只是那麼想留在自己愛的人身邊。誰不是呢?
“我和蔣哥在一起很久了。”沈醉看賀知書的眼神有幾分讓賀知書覺得莫名其妙的哀求:“你不要圈著他了。”
賀知書有點聽不懂他說的話,也坐在一邊,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這是求他成全啊。關鍵是自己能成全他倆什麼呢?主導權從來都不在自己手上。
“這你要自己和他說,那種男人,留不住的。”賀知書像催眠自己,也像勸誡沈醉。
沈醉不說話,委屈巴巴的根本不像小三兒砸場子。他像和父親出櫃的小孩子,讓人無可奈何,讓人惱恨交加。
賀知書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的,但依他的性子又沒辦法趕人。於是賀知書自揭傷疤:“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我大學還沒畢業就和他在一起,三年了。”沈醉語氣有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