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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阿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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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澤坐在路邊,坐在小板凳上,望著燈光闌珊的城市,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剛請警衛吃了頓燒烤,喝了幾瓶冰鎮啤酒。其實守在小區外面吹冷風也不怎麼苦,大部分時間都在和警衛扯皮。

教他們怎麼炒股、理財,聊聊娛樂圈比較隱私的八卦和內幕。

幾天下來,本來面對他搭訕堅守崗位面無表情的老警衛,現在也能皮幾句,問點投資理財的建議。警衛裡頭有兩個人剛剛還買了寶澤投資的基金……

王子衿可能氣還沒消,要不然不會不理我。

所以,我可能被趙鐵柱坑了。

開後宮就像炒股一樣,想盡辦法也要把她們套牢。蘇鈺最窮,所有的資金都買了鹹魚股,鹹魚股暴漲成海澤王股,她臉上笑嘻嘻,鹹魚股跌成渣男股,即便她又哭又鬧,也沒勇氣和決心割肉。

姐姐次之,她十幾年的收入全買了弟弟股,她是被套的最牢的。

子衿姐最富有,也傾盡家產買了鹹魚股,但她底子厚路子廣,虧了錢還能再賺。

蘇鈺還不知道自己買的股已經暴跌,姐姐的話,他好歹是穩住了。

如果三個女人同時崩盤,秦澤還是會選擇先穩住姐姐。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一溼,擇乃大者而啪之,其乃小者而棄之。

先穩住姐姐就對了。

“哈,我又想到當初跟著子衿姐一起打架的時光了,真爽啊,逮著刺頭就打,看誰不爽就懟。我們當年可是統治了小學部和初中部。”出門時,趙鐵柱興奮的感慨:“剛才要不是子衿你眼神攔了我,我肯定揍他丫的。”

飯當然不可能繼續吃了,撂下狠話後,王子衿帶著發小們離開。

黃巍滿腹怒火,但考慮到自己人少,真打起來估計過年得在醫院躺著,而向來引以為傲的家世,在他們……尤其那個女人面前,委實沒什麼優勢,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還是以前好啊,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就絕不嗶嗶,現在得靠腦子,比較累。”王子衿道:“趙鐵柱你也記得多動動腦子,老這樣莽,少不得被你爸揍的。”

她沒和發小們說謝謝,從小玩到大的交情,不需要。

王老爺子之所以看中王子衿,除了她的能力,最主要的便是她早早的打下了屬於自己的班底,拉好了團隊。這些都是將來可以互相扶持的人脈。

為了確保王子衿始終在團隊的核心位置,他主張與張家結親。

約好了元宵再出來玩,王子衿和一群發小們分別,沒讓趙鐵柱送,而是問張明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送自己回去。

出來時她沒開車,坐的是趙鐵柱的車。

張明誠一愣,浮現笑容:“好啊。”

王子衿再看張靈一眼,張明誠略微猶豫後,便道:“靈兒,你自己先打車回去。”

興許是知道自己觸怒了王子衿,沒嚷著要一起,張靈乖巧的“哦”一聲。

回去的路上,王子衿笑道:“明誠還不交女朋友?”

“沒,”張明誠笑了笑:“打算光棍到三十歲。”

王子衿:“三十歲再交女朋友就遲了,等你三十歲,鐵柱孩子都上小學了,你才開始談物件。”

張明誠笑道:“看緣分吧。”

王子衿嘆口氣:“何必呢,你這樣讓我很難受。明誠,好姑娘這麼多,比我漂亮的,比我優秀的,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為什麼非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值得嗎?”

張明誠沉默片刻,“那你呢,你為他做這麼多,值得嗎。你打了黃巍,固然不會讓黃家和王家交惡,但兩家必定心生芥蒂,無故樹敵,官場大忌,就為了他?”

一個毫無背景的人,能在娛樂圈順風順水,雖說離不開他自身的才華,但背後沒人罩著,誰信。

上海的私募公司不斷的在過線的邊緣瘋狂試探,沒人罩著,可能嗎。

王子衿背地裡做的很多事情,秦澤和秦寶寶未必知道,但張明誠可以查到。

王子衿搖搖頭:“我們的事,與他無關。我一直把你當哥哥,或者兄弟,是能交一輩子的朋友,卻獨獨沒想過要發生友誼之外的感情。不是你的錯,和他也沒關係,就算他不曾出現在我的人生中,我也不會選擇你。對不起明誠,我還是喜歡他那樣的。”

張明誠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並不需要為此有心理負擔。”

王子衿揉了揉額角,疲倦而無奈。

相比起死纏爛打的男人,默默守望的男人更讓女人難以招架,前提是這個女人有良心。

換成別的女人,有張明誠這樣的大帥哥默默等待,甘願為你耗費光陰做一隻單身狗,估計會愧疚,會心軟,然後退步,試著做藍顏,再然後一步步增進……

算了算了,不管了,以後他年紀到了,即便自己不願意結婚,家裡長輩也會逼著他娶妻。

車子經過小區門口時,王子衿目光在窗外搜尋,卻沒找到秦澤的身影。

現在是晚上九點,王子衿表面上對秦澤不屑一顧,其實有偷偷關注,前兩天,他都是待到晚上十點才回去。

沒看到秦澤望妻石般的身影,王子衿有點失望。

……

王家燈火通明,二叔和兩個姑父、小姑在大廳搓麻將,王媽媽二姑楊萍在邊上圍觀,王爸爸坐在沙發看電視,電視機播著新聞,氣氛很熱烈。

京城的年味同樣不高,但達官顯貴們趁著過年走關係,基本能從初一開始,一直走完假期。所以在高層生活圈裡,年味倒是比普通人要重。

王子衿不禁想起去年在上海過春節,明明不走親戚不出去玩,本該很無聊的,但她就是懷念去年的春節。

“爸,我有點事要和你說。”王子衿道。

王承賦戴著眼鏡的目光從電視機上移開,起身:“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說。”

王家主樓的大廳足足有一百平米,分大客廳和小客廳,大客廳是會客用的,小客廳才是家人平時說話聊天的地方。父女倆來到大客廳,和那桌搓麻將的隔著一個博古架。

王子衿給父親泡了杯茶,把吃飯時的事兒說了一遍,她說:“爸,他要還是不長眼,我就要動手了。沒事吧?”

王承賦搖搖頭:“沒事,我王家的女兒,總不能讓人給欺負了。”他笑了笑:“要不你爺爺得罵死我。”

王子衿展顏一笑。

“爸覺得黃巍這個人怎麼樣?”

王承賦笑了笑,似乎不屑評價,“我正要和你說說那小子的事……”

王子衿立刻道:“我和他沒事。”

王承賦抿一口熱茶,無奈道:“你這矯情又倔的毛病,真是跟你爺爺一模一樣。”

王子衿不說話。

“這次是不準備跟他走了?”王承賦道:“你爺爺昨天還和我說,如果你不回上海了,就安排你和張明誠相親。”

王子衿瞪大眼睛:“爺爺說過不強求的。”

王承賦嘿一聲,“政客的話你也信?王家的昌盛在你爺爺眼裡,比什麼都重要。”

“那又怎樣,”王子衿撇撇嘴:“只要你不強迫……強迫也沒用,大不了我再……”

她本想說“再一次離家出走”,想起上海的那段時光,她沉默下來,眼中滿是落寞。

王承賦察覺到女兒的情緒,感慨道:“難得有情人,所以想跟著他就走吧,不用顧慮家裡。”

王子衿詫異道:“爸你好像很欣賞他的樣子。”

王承賦點頭:“人中龍鳳,自然欣賞。”

王子衿抬槓:“可明誠更適合做王家女婿,大家都這麼想,就算爺爺也是這麼認為的。”

知道女兒嘴硬,王承賦沒拆穿,指尖捏著茶蓋,輕釦茶杯:“說句不好聽的,你爺爺騎馬打仗有一手,但論治國,他差了些。老一輩的人在槍桿子裡贏得了天下,但其實都不懂的怎麼治國。那些年摸著石頭過河,做了很多錯事,走了很多彎路。一代總是強過一代的,你爺爺覺得聯姻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不這麼看。生意人做到一定規模,同樣能以商克政。秦澤有這樣的潛力,他現在或許還很稚嫩,但再過二三十年,你猜猜他會走到什麼程度?在爸看來,他能給王家帶來的裨益,不會比張家差。”

王子衿悶悶道:“所以爸也只是從一個政客的角度選了秦澤?”

“天下熙攘皆為利字,你這心態不轉變,將來會吃虧的。”提點了一句後,王承賦道:“我憎惡聯姻。”

王子衿心裡一動,猶豫再猶豫,終究忍不住道:“爸,您當年……是不是揹著我媽出軌了?”

這不是疑問句,更應該是肯定句,但語氣如果太肯定,可能會觸及父親的逆鱗,王子衿心想自己老大不小,要是還被父親滿屋子追著揍,那就太丟人了。

興許是幾十年前的程陳年往事,王承賦不再像以前那樣忌諱,他目光閃動著,最終點點頭。

“那要是當年爺爺不反對,爸是不是就和我媽離婚了?”王子衿搖搖望了眼麻將桌邊的母親。

“我和你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年代雖然已經開始流行自由戀愛,但我們的出身註定了沒有戀愛自由。結婚之前,我和你媽只見了三次,當然不可能有感情基礎。可身邊的人都這樣,我們也沒辦法。你出生一年後,我被調到南方歷練。在那裡認識了一個姑娘,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娶的女人。”

王子衿早知道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這是王家的禁忌,誰敢提,爺爺就會大發雷霆。

“那一定是個很漂亮的阿姨吧。”王子衿悵然道。

“不,”王承賦搖頭:“真正的愛情和漂亮無關,她沒你媽漂亮,甚至小學都沒畢業,生活的重擔把她壓的分外疲憊。但她有一雙清澈的眼眸,很亮,很真誠,第一眼見到她,我就被她的眼神吸引了。在相處過程中,慢慢的,我終於知道吸引我的東西是什麼,是不屈,是勇敢,是堅強,是身處卑微卻毅然向命運發起反抗。那正是我所渴望的東西。和她比起來,哪怕我出身豪門,身居高位,但在精神上我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是矮子。”

“我深深被她吸引,愛上她,並決定回京城後就和你媽離婚,那才是我要娶的女人。”

“但是爺爺不同意?”王子衿小心翼翼道。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他爭吵,拍著桌子爭吵。”王承賦苦澀道:“當時我在南方歷練,回來後就能升職,你爺爺當然不會同意我離婚,婚內出軌,且有了私生子,在那個樸素的年代,足以毀掉我的仕途,毀掉我的一生。我終究是沒勇氣和命運反抗,我是懦夫。”

“你媽早年和我慪氣,就是為了這事,累得你跟著爺爺生活這麼多年。”

王子衿一臉幽怨。

“聯姻的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家的事,其中有太多的利益交纏,兩情相悅到還好,若是沒有感情,將來只會是痛苦,因為你連離婚都做不到。爸支援你和秦澤,不是說他比張明誠好,他要真這麼好,你就不會賭氣回家。但你選擇他,你就有後路,再退一步說,將來他要是對不起你,爸收拾他也沒顧忌。”

“還,還有私生子啊!!”王子衿他媽震驚了。

她只知道爸爸早年在外面和女人鬼混,但不知道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娃。

活了二十六年才知道,原來自己有個弟弟或妹妹?

“原來爸也是個渣男啊。”王子衿想起媽媽頭頂一片綠,頂了二十多年,再想想自己,心有慼慼焉。

這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小心翼翼的看父親的臉色。

但父親不以為意,笑了笑。

王子衿試探道:“那,那個阿姨呢?還有那個孩子呢,爸這麼多年,就沒聯絡過?”

就這麼一句,剛才還面色如常的王承賦,突然垮了。

父女倆沉默下來,王子衿不敢說話,父親的沉默說明了一切,她想,自己可能觸碰到了父親真正的禁忌。

恰好此時,小客廳裡王子寧把煩人的時政新聞關了,切換成網路狀態,選了首歌作為搓麻將的背景音樂。

那是一首秦寶寶去年在《歌星》舞臺上唱過的歌,在她的一系列精品歌曲中,並不出眾,至今聽的不多。

歌名《阿楚姑娘》!

在距離城市很遠的地方

在我那個沃野炊煙的故鄉

有一個叫烽火臺的村莊

我曾和一個叫阿楚的姑娘……

王子寧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模仿成熟男人的嗓音,嚎著:“阿楚姑娘,鄉村的風裡瀰漫你的香,風吻過的口紅欲蓋彌彰。”

王子衿再看父親,一陣頭皮發麻。

陳年往事,突然如洪水決堤,這個男人竟然紅了雙眼,嘴唇輕輕顫抖。

阿楚姑娘

時間的淚眼撕去我偽裝

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

阿楚姑娘

此時此刻你身在何方

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

……

可曾記得我年少的模樣?

紛紛往事,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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