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路過前邊弄堂口的小食店時,累到小腿抽筋的趙慈突然伸手一指,說他餓了,掏錢請大家吃好的。
精疲力竭的程策聽見這話,立馬去摸褲袋,對方卻把他的手按回去,請他不要推來推去的,教人難堪。
“咱倆誰跟誰,別跟我客氣。”
趙慈笑得有點滲人,他告訴程策今天真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雖說自己胎教落後,不通樂理,但他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功夫還是有的。
民樂社團在老梁的操持下,能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作坊,變成今天的合作社。
為什麼呢?
就因為他們心黑思路活,廣開門路搞擴招,不拘一格選良才。
“大程你說是不是?”
“...... ”
趙慈抬眼瞧店鋪上方的看板,說不如來個精選香酥雞套餐,吃飽吃爽了。
“云云!你挑。”
後面一聲吼,趴在櫃檯旁探頭探腦的尚雲即刻反身回來,她將一個手寫的紙牌牌懟到他倆眼前。
“什麼東西?”
“老闆娘過生日,特惠大酬賓。加三塊錢就能把套餐裡的礦泉水換成奶...... ”
兩位男學生異口同聲地打斷她。
他們態度和藹,只簡簡單單回了一個字。
加。
◆◆◆
斜陽西沉,飯香四溢的弄堂裡,一戶一戶接著亮了燈。
尚雲捧著香酥雞慢慢走,後面兩個夥計,嘴裡咬著奶茶吸管慢慢跟,保持特定的距離和身位。
那根綠色的塑膠管子,在趙慈嘴裡折過四遍,它不安分地轉來轉去,銳角猛地劃到了他的舌尖。
這奶茶是賊難喝。
不甜,不濃,兌的水太多。
可他必須承認,前頭帶路的那一位,是很饞人的。
趙慈盯著尚雲隨風飄起的裙襬瞧,它一起一落,一左一右,搖得人一會兒軟,一會兒硬。
他斜眼看程策,發現這人竟意外地正宗,單手抄在褲袋裡,低眉順眼,直愣愣地盯著路面看。
趙慈想了想,看在他沒隨便亂瞟的份上,好生把拳頭收回去了。
◆◆◆
程策確實沒有瞟。
他心裡正五味陳雜,七上八下,後悔以前為什麼要拒絕他爹給安排的防身術課程。
他到底目光短淺了。
哪怕學點皮毛,也能在關鍵時刻死得偉大光榮。
之前在中心花園裡,程策伺機給張佑打了通電話,他說今天有重要安排,會很晚回家。
見過大世面的五舅接旨後,踩著拖鞋一旋身躲在牆角,他壓低聲音問外甥為啥聽起來這樣喪,遇到麻煩了?
阿策你老實說,是不是被姓趙的抓了現行。
記住,抓到也千萬別慌,先把阿雲護穩了,我馬上給你想辦法。阿策,有困難你吱一聲,沒困難就吱兩聲。
…… 喂。
喂?!
程策胸中暖流湧動。
面對張佑關切的低吼,他遲疑地吭了三聲。
第32章 哪家臂力強,花就落誰家 <水深火熱(草莓炒糖)|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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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哪家臂力強,花就落誰家
這一夜,程策吭的三聲,就像是芝麻開門,把什麼了不得的寶藏世界給解了鎖。
他拖著殘軀回到家,洗完熱水澡,立刻翻出紙和筆,靠著床頭開始編臺詞。
五舅常催他早點把坑佔了,他總不信邪,以為她會被他撓得主動出擊。
如今看來,是他思想太單純了。
照這個速度發展,等她出擊的那一天,他一定已經出家了。
和所有的電信詐騙一樣,一套紮實的話術套路,是必不可少的。
程策望聞問切,耗費近兩小時,終於根據趙慈的個性設計出了方案。
他不愛麻煩,亦不願給尚雲製造麻煩。
程策習慣性地端著架子,他討厭讓她看到爭風吃醋的醜態。
眼下,唯有早點跟對手挑明瞭,他才算師出有名,家裡五個舅舅,才能擺出銅人金剛陣來為他保駕護航。
◆◆◆
因此,無需威逼利誘和釣魚執法,程策就坦白地跟趙慈表了態。
他時間掐得好,選擇在凌晨一點進行溝通。
白天他是肯定幹不過這小子的。
但晚上可以盡力一試。
不耐煩的趙慈起先還躺著,五分鐘後,他就迷迷糊糊,結結巴巴地坐起來了。
少爺在午夜電話裡情真意切,引經據典,他的聲音斯文如水,透過電波像是加了磁和藥,連些微的停頓都教人顫心。
趙慈越聽,腦門青筋爆得越多。
他竟差點忘了。
他的大程,一直都很能扯。
那副溫雅的好嗓子,連哄帶騙的,直把他扯得滿屋子亂竄,錯覺自己是那個企圖霸佔民女的黃世仁。
◆◆◆
難題就擺在眼前了。
無恥如他,卻咬著筆桿無從下手。
現已知貌美心慈的姑娘單身無主,幼時由於父親未能效仿孟母三遷,只顧賺錢,不顧教育,致使她的童年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
別人家的竹馬會吟詩誦詞,隨機分配給她的那位會隔山打牛。
她頭腦簡單,一心向善,奈何身後常年拖著一枚依依不捨的隱形備胎,日夜舉步維艱。
她太可憐了。
而他又太賤了。
今時今日,他竟仍幻想頂著終身摯友的頭銜,伺機與她行夫妻之實。
趙慈回想自己曾經對尚雲許下的諾言,發現這題已然無解。
做人講誠信,他的云云當然是自由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掐指一算,將來半路殺出來的狐媚子即便不姓程,也有可能姓王姓沈。
與其和不熟悉的外人鬥,好像還是先把眼前的孫子踩踩實,比較有可行性。
面對趙慈無盡的嘆息和沉默,程策抱著手機,幽幽地來了個會心一擊。
他暗示她精力有限,為完成學業,就已耗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做什麼還要持續不斷地給她創造問題。
愛是無私奉獻,是造福,是腆著臉自己動。
何必鬧得魚死網破。
大家和平友愛地競爭上崗不好嗎。
◆◆◆
天亮以後,他們都長大了。
這個大,主要是心大。
程策窩在被子裡,抱著那枚護身符說悄悄話,越說,他越覺得尚雲對他的意思,貌似又漲了三兩。
趙慈跟二哥開完肘子,站在淋浴間裡對著花灑張開雙臂,他脖子仰著,喉結梗著,情潮洶湧宛如肖申克的救贖。
行。
想通了。
其實,她那麼懵,她的感覺根本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正騎在牆上腹背受敵,如今只看哪家臂力強,花就落誰家。
他倆一旦開了竅,都擦拳磨掌,激動地夜不能寐。
程策每天頂著兩團黑眼圈,去學校報到。
他精神雖不佳,但學習不能掉鏈子。他奮筆疾書,堅強地熬過了每一個上午,中午和下午。
沒過幾天,程策便被國文老師叫去談話了。
對方第一回誇了他,甩著卷子說這篇感人的小作文《心中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