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當自己猜對了,激動地問:“您是回來守城的嗎?”
常勝卻只猜對了一半。
岑堯留下了人守城,但很快就又啟程了。他帶人主動出擊了。
岑堯從不吝於利用自己數千年積累下的經驗見聞,他改良了軍中戰術,又改進了軍中的武器,再振士氣……
活捉林祺那一仗,就是他穿成岑四爺後的一次試驗。
岑堯翻身上馬,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按照原本的計劃,直接奔赴了戰場第一線。
這些世界對於他來說,其實都沒太大的分別。
穿得多了,就都一樣了。
但這個世界有王未初……
這仗一打就是大半年。
岑堯已是如有神助,但花費的心力仍舊不少。
將敵人驅逐出去後,多方軍系也短暫地擁據岑堯為領頭人了。
而岑堯如今麾下的軍隊,包括從林祺那裡收編來的,以及從義父江大帥那裡借來的……並作一塊兒,都成了岑系軍閥的人。
再沒什麼人記得海城的岑家商行和岑老爺。
如今他們只記得岑系軍閥。
八月,正是炎熱天氣。
女子走在小巷子裡,忍不住嘔了嘔,但很快她就露出了厭惡的神情。一手拎著藥包,就這麼冷冷地走入了黑暗巷子裡的那道門。
門後有個老頭兒抬起了頭,急忙問:“如何?”
女子想誆騙他們,但想想又實在沒意思,還不如氣氣那屋內半死不活的男人。
於是她冷聲諷刺道:“沒有。”
“你不是嘔吐心慌嗎?怎麼會不是有喜?”老頭兒咬牙追問。
“大夫都說了不是……”女子更心煩地望向屋內的男人,罵道:“沒準是他沒用。”
老頭兒臉色大變,門內也砸了個碗。
氣得女子掐腰罵:“還砸?還有錢嗎?”
這一行人,正是岑老爺、岑青元和芸兒。
芸兒原先也不是這副面貌的。
只是他們離開海城後,就遇上了流竄的劫匪,下人們倉皇逃了。岑老爺之後試圖聯絡要送他們出海的好友,對方早早收了岑老爺的錢,這會兒卻全然不理會。
岑老爺這才知道對方靠不住了,只好又扭頭給佟老爺寫信,盼他看著昔日兩家相交,他又賣了商行給佟老爺的份兒上,伸出援手。
結果同樣石沉大海……
岑老爺之後再得知岑堯回海城,海城上下被保護得密不透風。
連那小戲子都被他找了個牢固的金屋子藏起來了。
唯獨他們!
他們這些本該是岑堯親人的人,卻整日飽受性命威脅,不得不輾轉流落到了這裡。
芸兒為了活下來,又怎麼能不變得更兇惡些?
岑老爺在這趟路途中,身子骨已經衰弱了,岑青元更是在被劫的時候,又廢了一條胳膊,真正廢人一個了,現在除了發脾氣,就是發脾氣……
芸兒突然覺得自己過夠這樣的日子了。
他們見她是個女流,便一味拿捏著她讓她來伺候……呸!
芸兒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哦,說起來,我今日回來的時候,還見著那小戲子的海報了……大少爺,你還記得他麼?四爺去外頭打仗了,卻也沒忘記交代人照顧他。那小戲子說是拜給了名師,還跑去拍了個什麼電影,電影都播了。我也不懂,反正吧,還有人找他做廣告。那麼大一張海報上,全是畫的他。我今個兒看見那張,似是給什麼胭脂水粉做的……聽人說一張要值多少錢的,哦,他自然也不缺錢了,岑四爺那麼疼他,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給他,哪像咱們這副落魄樣子……”
當下氣得岑老爺捂著胸口就倒了下去,岑青元更是發了瘋地大喊大叫:“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芸兒被嚇了一跳,趕緊躲起來了。
她發洩了一通,也有些害怕被岑家報復,半夜就摸黑悄悄跑了。
等岑青元緩過勁兒,才發現岑老爺昏了,芸兒跑了,他腿腳不利索,只能往外爬著喊“來人”……
他明明是岑家商行英俊威風,連嫡子都被他的存在逼得遠走他鄉的大少爺。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岑青元急急喘著氣。他面容扭曲,心情悲憤。牆外卻是傳來了喜悅的聲音:“仗好像打完了!岑少帥一定回越城了……”
有人問:“不該是回海城嗎?”
另一人又道:“你懂什麼啊?岑少帥的未婚妻在越城啊!”
“啊?岑少帥有未婚妻嗎?”
“有的,你沒聽說嗎?還是個男的呢。”
是個男的。
多噁心。
岑青元心懷惡意地想……你們應該批判他!就如同岑老爺當年罵他,限制禁錮他,讓他別搞那些噁心的,正經娶妻一樣……批判岑堯!
外頭的女子卻是驚道:“不愧是岑少帥!這等驚世駭俗的事,也只有他敢做,他能做了……”
“是啊,我聽聞各城還有效仿岑少帥的呢。”
岑青元聽到這裡,心徹底墜入了冰窟窿。
岑堯敢做,能做……
彷彿對他無形的嘲諷。
實在又餓又痛又難堪,幾乎將他逼瘋。
……
岑堯的確先返回了越城。
他沒有開車,而是騎馬進了城。等到了大帥府門口,他一眼就瞧見了少年的身影。
這一番錦衣玉食下來,小扣兒兩頰多了點肉,身量也終於又高了些。
岑堯眸光微微動了動。
小扣兒也早早看見了岑堯。
他不自覺地仰起了頭,但這日的太陽實在太刺眼,明晃晃的,叫他看不清岑堯的面容。
小扣兒心下又緊張,又很想要扎到他的懷裡去。
跟著他便看見,男人翻身下了馬。
這樣的天氣,男人依舊穿得一絲不苟。
作戰服的紐扣扣到了頂端那一顆,腳下踩著長筒軍靴,腰間別著槍套,鼓鼓囊囊。
男人緩緩朝他走來,軍靴碰撞地面發出了冷硬的聲響。
和穿制式軍裝的時候不同。
作戰服袖腿寬闊,將禁.欲和帶著強勢侵略意味的野性結合到了一處。
小扣兒輕輕張了張嘴,竟然有一點點腿軟。
江大帥在一旁欣喜道:“你可算平安歸來了……”
岑堯淡淡掃了他一眼,微微頷首:“您擔心了。”
江大帥看了看岑堯,又看了看小扣兒,便識趣地先收了聲,還往旁邊挪了挪步子。
岑堯是唯一襲承他衣缽的人,他心下對岑堯滿意至極。而如今岑堯更幾乎超越了他當初手握的權勢地位。江大帥也不會在這時候去打攪人家。
岑堯很快走到了小扣兒的面前,站定。
一股熱意撲面而來,將小扣兒緊緊裹在其中,男人沒有立即抱他,也沒有親他。
但小扣兒就是覺得渾身都跟著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