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扣兒才忍不住小聲說:“……班主對我不錯的。”
也不知道是在對岑堯說,還是在安撫自己,別因為戲班的態度而想太多。
“嗯。”岑堯應了下聲,聽不出喜怒。
小扣兒說完就因為太累睡著了。
等他再醒過來,就已經回到林公館了。床上只有他。
小扣兒摸摸索索起了身,問女傭,女傭說岑堯在書房。
他一扭身,看見自己床頭還有個電話,蠢蠢欲動地伸出了手,又撥了岑堯書房的內線電話。
岑堯很快就接了,問:“醒了?”
他怎麼每次都知道是我打的?
小扣兒有點茫然。
但心底又有點說不出的快樂。
好像只要他一伸出手,就能恰好無誤地搭上岑堯的掌心。
“嗯。醒了。”
“餓嗎?”
“不餓。”
小扣兒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但是打電話總要說說話的……小扣兒絞盡腦汁,就把車上因為睡著了沒說完的話,拿出來繼續和岑堯講了:“……我還想去戲班唱戲,可是我又害怕去戲班。”
“我九歲的時候就被班主收留了,因為那年我沒爹也沒媽了。我不想變成巷子口的劉乞丐。就厚著臉皮跪在了戲班的門口。”
“然後班主就教我唱戲……有一點點苦,但也不算苦,比沒有地方住,沒有東西吃的日子好……”
書房裡,岑堯丟開了筆,認真聽起了小扣兒說話。
越是聽他往下說,岑堯的眉眼就越冷,不一會兒,眼眸就變成了兩汪寒潭。
小扣兒渾然不知,還在說:“大家都很辛苦,那又怎麼算苦呢?有一年戲班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們每天就喝一點稀飯,煮點野菜進去……當時我年紀最小,他們還多分了一勺給我。特別特別香。後來戲班裡的阿菊去給別人做外室了,回來那天還給我們帶了街邊賣的烤地瓜,特別特別香。那是我吃過最香的東西了……”
小扣兒斷斷續續又亂七八糟地講了很多。
最後輕輕嘆了口氣。
他讀書不多,但卻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有那麼句話。
能同甘苦,不能同富貴。
“我有點難過……”
岑堯說:“等著。”
“?”
小扣兒再出聲,電話那頭就沒有岑堯的聲音了。
小扣兒只好百無聊賴地等在了那裡。
是我講得太沒意思了嗎?也對。岑堯為什麼要聽我說這些呢?
小扣兒在床上翻了個滾,然後突然間門開了。
男人走了進來,遞了個油紙包給他。
小扣兒愣愣地拆開。
是個烤地瓜。
作者有話要說:我休息好了,明天加更,不加我是狗!
第35章 戲子14
小扣兒突然想起了之前,啊,就是岑四爺抵達海城的那一天,他送了一個烤地瓜到岑府上。
也不知道那一個,岑青元吃了嗎?
不過那好像也不重要了。
小扣兒小心翼翼地捧住了烤地瓜,這個真香啊。
比他那天買的還要香。
一定是因為岑堯花了更多的錢。
“我拿,你吃。”岑堯說著,伸手要將那個油紙包拿回來。
小扣兒卻有點捨不得放手。
那是他的……禮物。
“不燙的。”小扣兒說。
岑堯摩挲了下他的指尖,少年的指腹結了一層繭,一點也不細滑。那應該是他早年練功,又或者是做別的苦活兒留下來的。
有這樣一層繭,的確不太能感覺到熱度。
岑堯也不強拗,就淡淡問他:“不分我一些吃嗎?”
小扣兒驚訝地抬眸看他:“你……要吃嗎?”
男人應該吃過很多山珍海味的,這個也能入口嗎?
“嗯。”岑堯應了聲。
小扣兒連忙剝開了外面一層皮,又將油紙再往下剝一剝,將裡面烤得微微焦黃的地瓜肉,送到了岑堯的嘴邊。
岑堯喉頭一動,深深地看了小扣兒一眼。
少年送上地瓜的姿態,很容易讓人想到他毫無保留獻上自己時的模樣。
岑堯低頭吃了一口。
“好吃嗎?”小扣兒好奇地問。
“好吃。”
小扣兒嘴裡口水嘩啦啦的,連忙也低頭吃了起來。等吃兩口,他才想起來還有個岑堯,就又往岑堯嘴邊送。
但是等送到一半,小扣兒的動作就又頓住了,小聲說:“……我咬過了,口水。”
岑堯俯身又吃了一口地瓜,等咀嚼完,才不急不緩道:“你的口水我吃過。”
小扣兒臉騰地就紅了。
不過他心底也跟著鬆了口氣。
這個烤地瓜還沒有半個巴掌大。很快被兩人分食掉了,轉眼只剩下了最後一口……
小扣兒留給了岑堯。
岑堯俯身低頭,卻沒有去咬剩下那一口。
他咬住了小扣兒的指尖,輕輕舔吮。
小扣兒本來手指的感知是比較遲鈍的,但等他回過神時,就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向了全身。
岑堯抽走了他手裡的烤地瓜,放在了床頭。
“我不僅吃你的口水,還會吃你。”岑堯一本正經地說著下.流話,然後像是剝油紙一樣,剝了他。
然後小扣兒就發現這張床,好像是真的不夠大。
他淚眼朦朧地抬起頭:“……還有一口沒吃……好浪費的……”
“嗯。”岑堯淡淡應了聲,按住了勤儉持家的少年,讓他徹底忘了那口烤地瓜,也忘了戲班裡的人,更忘了他送過地瓜的岑青元。
第二天,岑老爺親自上門來請岑堯了。
他說:“岑青元……現在已經不掌管商行的事了。”
岑老爺骨子裡是偏愛岑青元的。
岑青元很肖似他。
岑堯則不知道像誰,總是冷冷淡淡,矜貴高傲,岑老爺在他面前,都覺得自己這個老子當得窩囊,跟下人似的。那岑老爺怎麼受得了?
可現在沒辦法了。
岑堯這人是真冷血,冷到骨子裡去了。
岑老爺拿他沒辦法,卻又希望岑家能更上一層樓,而不是就此被岑青元與岑堯兄弟奪妻,而鬧得反不如前。
那能怎麼辦?
只能放低身段,自己去求了。
岑堯聽岑老爺說話的時候,正在和小扣兒講電話。
少年最近迷上了這東西,有事沒事都得給岑堯打個電話。
岑老爺聽著他對那頭說:“我留在房間裡的字帖,你照著練了嗎?”
語氣雖然依舊淡淡,卻愣是能從中聽出點溫柔的味道。
會是誰?
是那個小戲子?
岑老爺想到這裡,臉都青了。
岑堯對一個戲子,比對他這個親爹態度都溫柔!
但岑老爺心底再腹誹也沒用,他還是得乖乖等著。
不知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