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搖頭,示意確實沒在這裡找著人。
小廝臉色大變,立馬轉身走了。
而這廂,岑堯在臥室裡接了個內線電話。
“少帥,剛訊息傳過來,說岑青元的人真找過去了,動靜還鬧得不小,跟要抄人家似的。”那頭傳來聲音,問:“咱們是幫還是不幫啊?”
“盯著。不用動。”
“……是。”
岑堯放下聽筒,眼底微冷。
少年跟了岑青元,沒得到半點好處。但錢家班的班主卻是得了好處的。他既然把少年送到了岑青元跟前,那就不能光享好處,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
何況錢班主此人,總想著誰也不得罪,四面討好。
哪有這麼好的事?
岑堯轉過身。
小扣兒已經睡著了。
岑堯在旁邊翻了半小時書,然後才把人叫醒,帶出門去吃飯了。
這回還是去的一品香。
岑堯帶著小扣兒嚐了些別的菜色,吃得分外滿足。
等走出飯店,外頭已經亮起了燈。
整個海城在霓虹色下,顯得格外美麗。
小扣兒從來沒有認真地打量過海城的夜晚……因為每日裡光是為了生存就已經很累了,哪有功夫再去瞧別的呢?
岑堯問:“開心嗎?”
小扣兒猶豫著點了下頭。
“所以要嫁給我嗎?”
小扣兒瞪圓了眼。
原來男人不只是隨口一說嗎?
他轉頭看向岑堯,囁喏道:“可是……男人怎麼能和男人結婚呢?”
他跟著岑青元的時候,都從來沒想過這些。
他只想,岑青元喜歡他的時候,身邊就只有他就好了。
再說,就算娶女孩子為妻的,也不會去娶一個戲子。
不過倒是有給人當姨太太的。他們班裡的穗兒就是。
“男人為何不能結婚?”岑堯反問他。
“因為……因為海城從來沒有過啊!”不,不止海城,……反正小扣兒所知道的那些地方,都沒有!
“那我來做第一個。”岑堯不疾不徐道。
小扣兒怔住了。
他不是在說玩笑話嗎?
小扣兒舔了舔唇,……和人結婚是什麼樣的滋味兒呢?
他父母早早就死了,就這麼在戲班裡磕磕絆絆混大的,以他沒讀過幾本書的腦瓜,實在想不出來那應該是什麼樣的。
可是他又有一點點的心動。
“我要想想。”他說著,悄悄去打量岑堯的神色。
岑堯應聲:“好。”
小扣兒嘴角的弧度這才軟了軟。
“上車。”
“還是要去林公館嗎?”小扣兒忙問。
“不去。”
小扣兒心道那就是要送他回戲班了。
因為我沒有答應他,他就要送我回去了?
不過很快,小扣兒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車繞著整個海城緩緩開動起來,岑堯說:“過來”
“嗯?”小扣兒挪了挪屁股。
岑堯掏出了那個小鐵皮盒子,掀開蓋兒,一手扶住他的後頸,一手又慢慢給他擦起了藥。
小扣兒脖頸一陣發軟,耳根也有點燙,心跳咚咚咚,像是敲鼓一樣。
車外的或紅或黃的燈光灑落在了男人俊美的面龐上。
車往前行駛。
光影跟著交錯而過。
小扣兒覺得自己彷彿經歷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岑堯收住手:“好了。再擦幾天。”
小扣兒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兩塊大洋呢,得擦到鐵皮才不浪費!
小扣兒悄悄轉頭朝外面看去,路上行人很多,他們正好奇地打量著這輛鮮少在海城中出現的車。
小扣兒扒著車窗,冬風拂面,卻不覺得有多冷了。
身上的長襖多暖和呀。
路邊有人賣煙,賣風車,賣花兒,賣糖水,還有賣餛飩的……
可惜他吃飽了。
小扣兒咂咂嘴,看得入迷。
岑堯讓人停住車,問:“要嗎?”
小扣兒受寵若驚地指了指小風車:“可以要嗎?”
“可以。”
岑堯衝副官點了下頭,副官就立刻下車去買了。
但這時候岑堯也跟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扣兒疑惑地扒住了車門。
一個風車,要兩個人拿嗎?
副官很快去攤子上買好了風車,岑堯卻是拐向了另一邊,遞給了賣花小姑娘四塊大洋,將她所有的花都買了下來。
賣花小姑娘驚喜地牢牢攥住了大洋,就要連籃子一塊兒遞給岑堯。
岑堯說:“不用。”
然後彎腰,將籃子裡所有的花都抱到了懷中。
身形高大挺拔,身著黑色軍裝的男人,懷裡抱了那麼多的花,剎那間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岑堯卻不管周圍驚異的目光,他從副官手中接過了風車,說:“找個人送她回家。”
他可以給那小姑娘更多的錢。
但這個時代到底太亂了,給得多了,反而會給她招禍。就四塊大洋,都得讓人送她回家才安全。
副官應了聲。
岑堯則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到了車旁。
他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先敲了敲車窗。
小扣兒立馬扒著門探出了頭,他疑惑地望著岑堯,眼底都盛著光。
岑堯先將風車遞給了他。
小扣兒牢牢攥在了指間,正要說“謝謝”,岑堯就將所有的花,全都堆到了他的懷裡。
“這也給你。”岑堯說。
小扣兒手足無措地抱著花,緩緩眨了下眼。
岑青元從來沒有給他送過花,當然花也太貴了,不送也沒關係。他也就看見別的女人緩緩走過時,手裡捏著一枝男伴送的玫瑰。女人這時候往往都會眉開眼笑,十分開心的樣子。
小扣兒原先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滋味兒,特別好奇。
但現在他知道了。
好像胸中的那顆心一下子就被淹沒了。
岑堯將花給了他,這才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繼續往前開。”
小扣兒抱著花,車一開,風吹起來,就帶動他手中的風車骨碌碌轉了起來,伴隨著玫瑰花香……
他們就這麼繞城開了一圈兒,竟是帶著他仔仔細細看完了海城的夜景,最後才回到了林公館。
一點世面也沒見過的小戲子,覺得自己好像喝了酒,醉在了花香裡。
有些說不出的快樂。
就好像……好像突然間,有人將他從地上撿起來,撣了撣灰,放在手裡捧住了。
……
岑青元見到了他派去錢家班的人。
“人呢?”岑青元問。
小廝面色難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說話。”岑青元面色微沉。
岑青元雖然在岑堯跟前矮了一頭,但好歹掌管岑家商行也有幾年了,在岑家下人面前的威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