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車。”事關奚莉莉,奚微下意識不想讓杜淮霖有所牽扯。
“不行,正因為這麼晚了,你自己去我才不放心。”
奚微只能把醫院的名字告訴他。杜淮霖方向盤一轉調了個頭,風馳電掣往醫院趕。
他們進了病房,奚莉莉頭上纏著紗布,梁瑩正守在她病床邊兒,看見奚微忙站起來,歉意道:“哎呀這都怪我。這不是逛商場的時候正巧遇著你媽,咱姐倆挺久沒見著都有點兒興奮,光顧著說話了,沒注意腳底下扶梯,莉莉這一不小心踩空就咕嚕下去了……“梁瑩連珠炮似的說了半天,才注意到奚微身後還站著個身材高大英俊,氣質沉穩的男人。她漫不經心掃過去,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情不自禁多看了好幾眼。
旁人,尤其是女人對杜淮霖的矚目司空見慣,奚微早就習慣了。他心裡正著急,追問道:“傷到哪兒了?”
“啊?哦……莉莉這一下摔得,腦袋磕了個口子不說,腳脖子還崴了。莉莉不讓我告訴你,我是搶了她手機才給你打的電話。你也別怪我啊莉莉,你說這麼大的事兒咋能不跟你兒子說呢?真要出點兒啥事兒咋辦?”
奚微看了眼奚莉莉,奚莉莉也掃了他一眼,默默地歪過頭,閉目養神。
奚微聽得出梁瑩的弦外之音。執意要給他打電話,估計是怕惹麻煩吧,人之常情。他禮貌地朝梁瑩道謝,梁瑩說應該的,就是還沒來得及去辦住院手續,辦完才能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奚微點點頭,說那你先在這兒陪會兒我媽,我這就去辦。
梁瑩目送杜淮霖替奚微開門,兩人離開後才轉向奚莉莉,一臉瞭然地對她說:“我說你現在出手咋這麼大方,一身名牌,剛才那男的,是奚微他親爹吧?看那氣質打扮,嘖嘖,有錢人。你說你苦了這麼些年,可算是苦盡甘來啦。你也真厲害,都這些年了,咋找到的?”
奚莉莉睜開眼,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說什麼呢?”
“跟我還裝什麼傻呀你!當著奚微的面兒我沒好意思提,有錢人家的私生子說著也不好聽嘛。”她看奚莉莉表情不對,猶豫道:“……難道不是?那我記錯了,不是他?”
“不是誰?什麼意思,你以前見過他?”奚莉莉打起精神,坐直了身體。
梁瑩見她這個反應,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他剛一進來我就瞧著眼熟,後來仔細一想當年咱倆在錦繡上班兒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他似的……我,我不確定啊,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這麼些年了都。”
“……錦繡?你在錦繡見過他?”奚莉莉驚訝。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那件事兒你不記得了?也是,當時你剛從別的臺下來,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可能沒印象了……”
“到底什麼事?”奚莉莉確實不記得了,可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杜淮霖時,那一閃而過的,覺得這人似曾相識的感覺。當時也沒往深了想,興許是長得像哪個電影明星?反正她記不清的事兒多去了,不差他一個。
可梁瑩居然也說他眼熟,這不能不讓她在意。
“這個……”梁瑩眼珠一轉,突然笑靨如花道,“哎呀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根本記不清了。你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啊!我隨口那麼瞎猜的,怪我嘴快。奚微這孩子長大了,瞧這出息的……”她忙不迭掩飾了過去——看著奚莉莉的表情她轉過彎兒來,自己認錯人了,杜淮霖並不是奚微的父親。可兩人舉手投足給人感覺又很親密,她也是風月場出來的人,往那個方面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氣氛已經這麼尷尬,再提當年的事兒也沒意義,梁瑩又東拉西扯了幾句,藉口還有事,有空再聚,腳不沾地兒地離開了。
她也算從小看著奚微長大的,誰成想長成了個同性戀,還傍了大款?這孩子挺正常的也不娘呀,那大款看著也一表人才的。真是……她呲牙咧嘴地呸了一聲,覺得有點兒噁心。
梁瑩人雖走了,可她的口無遮攔卻如醍醐灌頂般點醒了奚莉莉。
奚微的性取向她影影綽綽有點兒眉目——家裡來來往往衣著暴露的姐妹不少,他從來就沒表現出過一個青春期男孩子該有的興趣來,直至杜淮霖的出現證實了她的猜測。她一直以為奚微運氣好攀上個金主,從來也沒往別的方面想過——主要連她自己都記不清奚微是誰的種,嫖客又哪兒可能找回自己的兒子?
她思來想去,一直以來被她刻意忽略的疑點被這個猜測放大了——即便對小情兒再上心的金主,也不至於連他媽媽的衣食住行都大包大攬吧?
可如果奚微真是他的種,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奚微從來沒跟自己提過?他們倆到底……是不是那種關係?
她甚少思索這麼複雜的事,腦子裡像攪了團漿糊,本來被磕傷的地方更疼了。她忍不住扶住腦袋,奚微推著輪椅進來:“你怎麼了?”
“沒事兒,頭有點兒疼。”奚莉莉說。
“我推你去做腦CT。”奚微把輪椅擱在床邊,扶著奚莉莉下床。
“……他呢?”奚莉莉問。
“正在給你聯絡特護病房。”奚微沒什麼表情。
輪椅吱吱呀呀,襯得夜間稍顯寂靜的走廊格外空曠。奚莉莉垂著頭,小聲問:“快高考了吧,幾號來著?”
“你還記得我要高考呢?”奚微嗤笑了一聲,聽起來更像自嘲。
“好好考吧。”奚莉莉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語氣乾乾巴巴。
“……嗯,知道了。”奚微輕嘆一聲,到底也沒能說出什麼重話。
“你倆關係……處得怎麼樣?“奚莉莉猶豫了一會兒才問。
“挺好的,他對我很好。”奚微不想跟奚莉莉多談杜淮霖的事,淡淡迴應。
奚莉莉咬著剛做過保養的指甲。好奇心一旦開了個口子,就有如螞蟻嗅到滴落在地上的蜜,引誘她去一探究竟。
這太荒謬了……可萬一是真的呢?她該如何去證實?直接問?絕對不行,事情還沒確認的時候,不能打草驚蛇;偷偷搞來那男人和奚微的頭髮,還是什麼東西,去做DNA驗證嗎?也不可行。她一共都沒見過杜淮霖幾面,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只知道他姓杜,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一無所知,根本近不了身,這個方案實施的難度太大了。
她笨拙地啃著指甲,絞盡腦汁——梁瑩不肯細說,但是她們當時都在錦繡……對,錦繡,當時全市最高檔的夜總會。她年輕貌美的資本在那段日子裡達到頂峰,在懷了奚微後又跌落低谷。
當時的姐妹都勸她打掉,哪兒有幹這行帶個孩子的。她卻沒捨得,一念心軟留下奚微。離開錦繡生了孩子,她的職業生涯再也沒什麼起色,生活一落千丈。
當年她在錦繡認識的不是隻有梁瑩,只要能再找個人求證一下,杜淮霖那段時間去過錦繡,那他如今出現在這兒就絕對不是個巧合。
她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