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京裡,但也是他姨婆家。就算那是個不足輕重的小丫頭,但好歹是他姨婆府裡下人,哪能讓他們這麼當小鼠逗。
「秋落知錯了。」聽主子聲音,秋落乖乖地垂下頭,認錯。
但。
就是這個但。
雖有微詞,但時代真的不同。在這兒,只要秋落的身份比杜丹高,就能欺她,除非杜丹的主子願替她出頭,否則,她就只有吞了的份。更別說秋落做的也不是什麼殺淫惡事,就是整著玩。
要不是東方穆謹性子較嚴謹守禮,對下人要求也高些,這才覺得他出格,出言訓了句。要不其他和他相同身分的,身邊下人就算玩死人了,眼都不眨。
於是秋落也乖乖地,應了主子的訓斥。
東方穆謹站起身了。
訓是訓了,但畢竟一邊四個都是他的人,一邊只是一個下人,兩相比較,他還是護自己人。加之也將剛才的話聽進去,他決定去見見那個小丫頭。
杜丹聽見接近的腳步聲。
但她剛才那一摔,還痛著咧,只顧著揉摔疼的手腳,然後才知道自己能動了。
接著她聽見自己的小聲抽氣,發現自己也能講話了。
但她再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頭竟然沒綁東西,一下搞不清楚自己的眼睛究竟是為什麼看不見。
想到自己有瞎了的可能,她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還在胡里胡塗又慌得心驚膽跳的狀況,管他接近的是腳步聲還是大炮聲,她哪有空理會!
「妳叫杜丹?」
她聽見問話聲,卻沒應答。
東方穆謹能理解這小丫頭的慌亂,睡到一半突然被拎出來,這種情況,她沒嚇死都算膽子大。於是也沒生氣,又問一遍。
「妳叫杜丹?」
杜丹終於理他了。
「你是誰呀?」老實說,杜丹現在非常火大。
她心想,老孃整天被那四個變態耍著玩,忍氣吞聲,盡心盡職地把工作做到完美,現在連個覺都不能好好睡是不!
加上突然被這麼一嚇,她到現在眼睛也還看不到,擔心害怕又帶點不耐煩,情緒疊加,火氣頓時就兇猛地竄上來了。
「妳管我是誰,老實回答便是。」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怎答話!你是鬼是不是我答了就要勾走我的魂了!」
倒是個利嘴的。
東方穆謹唇一揚。
「我不會勾走妳的魂,但妳不配合,要了妳的命倒不難。」他情緒挺悠哉,別看他年紀輕輕,提審犯人的事,已是老手。嚇嚇一小丫頭是張口就來。
「哦,那也好,反正就爛命一條,要拿拿去。」誰知,這小丫頭只翻了個白眼給他瞧,當真不怕嚇。
東方穆謹來興趣了。「當真?」
「你好煩,要便要,不要就麻煩送我回去睡覺,我明兒早還要做事!」
這話,還真不好接。
東方穆謹可以感受到院裡其他幾個傢伙的好笑情緒,也算領教了他們說的。
不知何時,冬藏也出現在院子裡了,他們四個也是頭一次見到這丫頭冒火氣,都好笑地看著呢。
「都要死了,還做啥事。」
「死有什麼,就怕沒死透,還得被某些腦子有問題半夜綁架小孩的變態噁心個半死不活!」
秋落差點噴笑。這丫頭是在罵他吧?
東方穆謹也笑了,看來這丫頭心裡已經有底。他倒真奇,這丫頭真那麼鬼?還膽大如斯?「杜丹,妳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我哪知道。」
「知道就放妳回去。」
「鬼才信!」
「那妳要怎樣才信?」
「隨便你們要怎麼搞。」她心裡一把火燒得。
其實,她剛才已經聞到熟悉的味道了,那四個的衣服都他洗的,這院裡的皂果用得比下人用的好。她心想,你們愛玩,老孃腦子有病了才陪你們玩。她深知跟那幾個變態攪和只是浪費時間,切斷!切斷!切斷!切斷遊戲才是正解。
「我要睡覺了,晚安。」
說完,她果真往地上一倒,縮得像只小蝦米,不理人了。
她現在也有點豁出去的意思,於是十分強大地,直接倒了。
院裡一干人全體錯愕。
但錯愕不過一瞬,過了,東方穆謹眼神示意秋落替她解了盲穴,親自靠過去,蹲在這小蝦米身邊,推著她的肩輕晃。
「喂,起來。」他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喂,丫頭,起來。」
他又推。
杜丹很想真的就這麼睡了算,她猜自己大概在那四個傢伙住的地方附近,反正她明早也要來這工作,露宿一晚也沒差。但那人靠在自己身邊,聲音就在耳畔,這麼晃地,一次兩次,她還是本能地張開眼,朝聲源望去。
在不明亮的光源下,她看見一張臉。
光影映得他的臉不甚清楚,但還是能看得出這張臉的年紀不大。
她皺眉,又細看了,才發現自個兒沒過見這面孔。
眼前這張臉上有道濃眉,眼長,鼻挺,五官深邃,加上一張薄厚適中的唇,組合起來,成了張帶點陽剛,又十分端正的俊臉。
這張臉她沒瞧過,但杜丹想,她知道這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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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豁出去 < 《三夫侍》 ( 拾三果茶 )十一、豁出去
有四個變態隨侍,主子又會正常到哪去,竟然陪著他們玩。杜丹對這小鬼很不恥。
但這一瞬她實在很不想承認他的身分,於是她睨了他一眼,又將頭埋回去繼續睡。
東方穆謹真的笑了。
他很難得笑出聲。
其實杜丹想錯了,東方穆謹對她四個隨侍的要求,在這個階級觀念嚴重的社會里,已經算高,平時他本人更是個嚴謹,且一板一眼的人物。
而這會兒會順著沐醒他們來試她,也是意外,誰叫他們人都拎到他眼前來了。
「小丫頭,起來,別睡院裡。」他又推她。
這下杜丹真的不得不醒了。
很無奈,她本來還真打算就賴在這睡,死不起來。反正就她說的,爛命一條,那四個變態真要把她怎樣她也認了。
但在發現眼前這個是正經主子,而不是那四個胡搞瞎搞的傻貨後,她原本想豁出去的心態岔掉了。
在她體內,理智這東西還是遠大於衝動,這下東方穆謹又喊,她還真賴不下去了,只好起身。
「少爺好。」她很無奈地起身朝他行禮。
「妳認得我?」東方穆謹很仔細地觀察她的反應。
「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