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難受我接收到了”。
像塊大石頭,什麼都不說,卻可以為她遮風擋雨。
“那你腿上的傷疤……”
其實陳山野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知道紋身下的秘密,忍不住開了口,才發現,人兒在他懷裡睡著了。
罷了,先好好睡覺,有什麼等醒了再說吧。
*
“林教授,恭喜你啊!”
“啊,黃校長您來啦!”穿著一身暗紅旗袍的林碧娜邁著小步迎向來賓,旗袍上花團錦簇,金絲銀絲勾繪著每一片奼紫嫣紅上的細膩紋理,成套翡翠點綴於脖間耳垂腕骨,翠色濃艷,似青鳥身上最美的那根翎羽。
“明君,阮嵐,恭喜你們啊,有情人終成眷屬!祝你們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一襲筆挺西裝的方明君,彎背握上黃校長的手:“謝謝您來,黃校長。”
“明君啊,你可要好好對阮嵐啊,人可是咱們林教授的掌上明珠!”
被白紗緊裹著的阮嵐笑容甜美,也跟著向黃校長道謝:“黃伯伯您放心,明君對我很好的。”
幾人拍完照後,林碧娜親自領著黃校長往主桌走,大腹便便的男人笑問:“林教授當年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這麼多年後成為了你的女婿呀?現在明君也是咱們學校青年骨幹,前途可說是一片光明。”
“真沒曾想,是兩個小的情投意合,只要他們過得幸福,我們長輩就高興。”人逢喜事,林碧娜臉上一直盪漾著驕傲和自豪,微凸的顴骨泛著紅光。
“誒,你家小女兒呢?”
林碧娜幾不可察地頓住了腳步,很快跟上黃校長:“她晚點就到。”
阮玫其實已經到了,一抹酒紅色襯得她膚勝新雪,鬱金香花瓣般的裙襬揚起波浪,胸口一字領上房是一片潔白無瑕的沙灘,鎖骨是白沙堆砌而成的城堡,小巧精緻的紅寶石項鍊藏在細沙中央。
阮嵐隔著老遠便看到白得發光的妹妹,以及被她挽著臂彎的那個高大男人,臉上的笑意微微收起了幾分。
方明君也是一怔,他有好些年沒見到阮玫。
阮玫這幾年回家次數越來越少,更別提阮玫有意躲開他,他也只是偶爾在阮嵐口中聽到她的些許訊息。
當年肉嘟嘟的醜小鴨,原來早已蛻變成頭頂皇冠的天鵝。
視線不動聲色地在那抹酒紅上游移,像條出了洞的毒蛇吐著信子躍躍欲試。
一剎那,方明君感到一絲冷意。
是被埋伏在洞口的野狼用尖爪狠狠踩住喉嚨,發不了聲,只能艱難地吐出嘶嘶的呼吸聲。
他微微移開視線,嘴角還勾著待客時的微笑,和阮玫身邊的男人在喜慶溫馨的空氣中,視線相撞。
Night.59(二更)
阮嵐紅唇帶笑,口型幾乎不變的情況下在阮玫耳邊說:“不是讓你別把紋身露出來嗎?”
“啊?有這件事?抱歉,最近我記性不好,給忘了。”阮玫虛擁著姐姐,也在她耳邊輕訴。
不知情的人,可能還以為這相擁的姐妹花感情挺好。
“等會媽又要生氣了。”無名指的璀璨鑽戒在紅裙上刮過。
“她老人家都氣了那麼多年,也不差這麼一會吧。”
阮玫站直,舉手幫她將白婚紗上有些移位的皺褶蕾絲領口調整好:“看來,姐姐這段時間,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阮嵐笑容一僵,她最近的身材確實發福了一些。
她瞥了一眼阮玫身後濃眉大眼的男人,輕呵了一聲:“怎麼帶了男朋友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阮玫笑笑:“說不說有差別嗎?我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姐妹兩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可嘴裡說的話卻是爭鋒相對,聲量之小也只有站在她們身旁的兩個男人能聽清。
聽到阮玫每一句裡都像玫瑰帶著刺,陳山野也稍微安下心。
就怕這隻用外表武裝起自己的小慫包受人欺負了,還是他想多了。
“好了,你們兩姐妹別一見面就吵架。”
方明君調停道,對阮玫笑道:“阮玫,好久不見。”
他沒得到一丁點兒迴應,俊朗的臉上似乎有了裂痕。
“來,賓客和新郎新娘拍個照!”結果解圍的是婚禮攝影師。
阮玫站到阮嵐身邊,陳山野貼著她站,攝影師嘴裡喊著“笑一笑”,俊男美女的組合看著就是賞心悅目,他連拍了好幾張。
誰又能知道,相片裡笑容滿臉的人,心裡在想的是什麼呢?
“阮玫,你跟我過來一下。”
阮玫側頭,見是雍容華貴的林碧娜,圈著翡翠手鐲的雙手輕疊在小腹前。
她抬頭,見陳山野低頭看她。
“要我陪著你去嗎?”
“不用了,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和她說幾句就回來。”
“好。”
阮玫跟著林碧娜離開,陳山野看著她們的背影,走到人群外找了根大理石柱倚靠著,他比許多賓客都高,越過人頭能看著那華麗婚紗禮服的一對新人。
那時阮玫說過一句,「不過我也不稀罕當伴娘,一見到那男人我就犯惡心。」
原本陳山野懷疑的是阮玫的父親,可早上在房間裡聽她對父親的語氣不鹹不淡,那麼懷疑物件就只剩她姐夫了。
剛剛這新郎官看他女人的眼神,可一點兒都談不上令人舒服。
陳山野眯著眼,緊盯著臉上堆滿笑容的男人不放。
偽善。
*
厚重的大門將走廊光線虛虛阻擋在外,這是一個今晚沒被預約的小宴會廳,只亮著幾盞微弱的壁燈,短絨地毯吸納著兩人的腳步聲。
“你是怎麼想的?明知道我最不喜歡你這紋身,阮嵐沒跟你說我的要求?”
林碧娜直接進入主題,面對別人時笑容滿面的面具摘了下來,今天不停迎客使她的聲音沙啞了一些。
“你不喜歡的豈止我的紋身?”
阮玫低頭玩著指甲,“我做什麼你都是不喜歡的,乾脆別讓我回來,反正親戚們也知道我們家的事,讓人說說閒話怎麼了,又不會少一塊肉……”
察覺到母親咔擦一聲點燃的怒火,阮玫抬眸和她直視,紅唇勾起:“別在這裡動手,我已經不是那個乖乖站著任由你發洩打罵的小女孩了哦。”
“反了你!這是對母親的態度嗎?!”
阮玫冷靜地看著被惹怒的女人,想著,母親如果沒染黑頭髮的話,有多少銀髮了呢?
她一步一步朝林碧娜走去,紅色羊皮鞋輕踩在地攤上沒有留下任何聲音:“我說的是認真的,如果你在這裡動手,我會反抗的……”
林碧娜其實從很久之前已經覺得自己壓制不住阮玫了,她年輕,張狂,耀眼,奪目,她再也不像一個懦弱的洋娃娃可以由她控制。
以前是她視阮玫為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