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倒在床上厥過去,七手八腳又嚇了半天自己把槍從嘴裡扯出來,疼得直捂腮幫子,也沒力氣再叫了。更何況無論他叫的多大聲,都不會有人來看他,因為這段時間僕人們都聽慣了他神經質的突然發飆,也遵循他的指令沒有電話就千萬不要來找他。 是這個警察……又是這個警察!當時就不該好心留這條黑狗一命,就不該想著調教了他還留在身邊多顯得自己厲害牛逼! “你來幹什麼!”魏天賜怒得滿臉燒紅,咔噠一聲卸了保險,“你還以為我不知道?!我在在在網上看到你了!……原來你和那個賤人是一夥的——你——”他突然想起網上瘋傳的影片裡這個特工一個人單挑幾萬人的兇猛場景,彈無虛發,自己氣勢先弱下來,那槍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樊澍看著突然從被窩裡蹦起來的小子虛張聲勢了一秒鐘,又幾乎肉眼可見地蜷縮起來了,覺得有點好笑,他倆的地位終於從現在起掉了個個,不過很奇怪了,自己現在並沒有任何想要報復回去的想法;可能因為這傢伙太像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他二十歲了,被一群人養得跟十歲一樣,住在金絲雀籠子裡,變得暴躁乖戾,甚至喪失了某些基本的常識。 樊澍拍了拍被子,把一團亂糟的床鋪當中騰了一塊地出來坐下。語調仍然溫和輕鬆:“太子爺,我是MSS特工,這個身份又不是瞞著你的。我給你的是南部大區的資料,這都不假,你不是不知道。你當時收留我是因為要對付易華藏,我也沒給你把這事辦砸了對吧。易華藏突然死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恐怕他自己也沒預料到。” 但說到這兒神情一肅,語氣一轉,“至於你說的那個‘賤人’,不好意思,他是我愛人。我不想聽到你再這麼稱呼他。我對你當然沒什麼忠誠,這也不用我提醒你;可我也要說清楚,在雲城,我不是算計了你再去救他的,也不是出於我什麼身份;我去救他,是因為他是我愛人,無論在哪種情況下我都會去的,哪怕李局把槍子頂在我腦門上我也會去——你懂嗎?” 被數落一通的傢伙皺著眉,終於逐漸放下了對樊澍的戒心,重重喘了一口氣,往後向床墊上一倒,厭惡地說:“我不懂!我又沒有愛人!” 樊澍並不想教育他,也沒有拽起來把他揍一頓的慾望:魏太子這幾天受到的罪,比他這輩子恐怕還要多了,已經不差一頓打或者羞辱了。自己這趟來,就是來和他談合作的。樊澍很少能讓人真的生氣,因為他就是這麼個中平的性子,當初被抓到這裡,連太子爺這種跋扈的,到最後都懶得揍他了,因為揍不出個血性來,不好玩,令人記不住,捎帶著連凌虐的快感都沒了,淡忘在記憶裡。再過幾日,他就好像真融入了團隊一樣,正常的做事情,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這也是樊澍特有的一種黏的氣質,不顯山露水,適合作為隱形特工潛入各個行當的本事。 這時候,他也不請自來地淡然開口,站在魏天賜的角度替他分析,也聽上去像是自己人:“沒關係。不過,桂龍美食街那邊的問題,不是你派幾個人過去就可以解決的。桂龍商業的人餓了這兩個月,現在腳底下有個定時炸彈,你想躲起來,絕對會反倒鬧出大亂子,他們反而會把你推出去擋槍。” 那暴躁小年輕又一軲轆坐起來:“什麼?!他們敢!我叫我乾爹——”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他現在能叫他乾爹幹什麼,話說了一半,只好僵在那兒,訕訕地閉了嘴。 樊澍問:“你這位乾爹打算做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要幹什麼,哪輪得到我來指手畫腳啊?” “他最近都不怎麼出席公眾活動,不是傳聞他重病在身,一直在做手術。” “那老頭——”魏天賜惡狠狠地說,但到底壓低了音量,“再一百年都死不了!” “哦?沒有生病嗎?” “也不能說沒有!但是他在做的手術可不是什麼重病手術,他在換義肢。”魏天賜點了點自己一側的眼皮,“你看他右眼,也不是什麼大病,但他直接換了個眼珠子!據說是最新的技術,都沒有發表過。他現在腿腳也不好了,下肢肌肉支撐不起來,走幾步就要歇,據說他還想換一雙新腿!老頭什麼都保守,也不知道怎麼的,在醫療上可用的全是最新的技術,什麼新用什麼,有的我都不敢想,嚇人!” 樊澍神情凝重,雖然資料分析和得過線報,但是從魏天賜口中說出來的證據和別的人的分量是不一樣的。“你沒有想過,你義父是哪一個政治派別的嗎?” “派別?他老早不就退休了嗎?沒有什麼派別啊?” “你聽說過‘復活派’嗎?” “復活派?聽說過啊,就是那個很極端的想要復活所有女性的派別嘛,根本不可能啊!” 魏天賜這麼說倒也沒錯。當年事件突發的那幾年,人們思念故人心切,復活派的思想很有市場,很有錢的一批人選擇冷凍儲存了她們的身體,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也儲存登入了DNA。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年,記憶逐漸淡忘,痛苦也早已彌合,很多人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死去的母親、女兒、姐妹的模樣了,復活的難度和必要性也隨著相關知識的普及讓人愈發明白其可行性的低微。 再說了,如今就算能復活她們,當她們青春靚麗之時,自己還在不在了都猶未可知,這倫理綱常該怎麼算,“復活”她們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因此,好像社會上逐漸除了極端激進的那一些人還在提“復活”概念,大多數人已經把它當做一個荒唐白夢給擱置了。 樊澍卻說:“你說的是傳統思維定式裡的‘復活派’。其實,復活派中一直有一個分支,那就是‘機械義體’。” 死去的女性沒有辦法擁有健全的身體,那麼就製造和活人在生時別無二致的機器人來取代她,高階的電腦技術完全可以模擬性格、輸入記憶;說不定再過幾年技術發展,那些在腦死亡前享受急凍措施的女性,可以單獨解凍大腦,再輔以機械義肢生活。復活派的目標,逐漸演變成了向這個方向發展。 然而,這個方向即便成功,能夠負擔得起隨之而來的高昂費用的人也很少,因此,倒像是一種高雅的“貴族緬懷”,只有少數上等人,而且是上等人中很古板的那一群人,才能享受得起又有興趣的遊戲。 諸如魏天賜這樣對生身父母沒有任何印象和需求的年輕人,自然不會去關注。 這樣一說,他倒是隱約有印象,的確在圈子裡聽過類似的貴族俱樂部,加入門檻非常嚴格,會員全是能給他當爺爺的爺爺的老頭子,他一聽就頭大,根本沒興趣。想到這裡,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是說,我乾爹是復活派的?不可能吧,他想要復活誰啊?我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值得掛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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