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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瘦小,又沒有家人可以撐腰,再加上長相陰柔,簡直是板上釘釘的‘女人’候選。樊澍下意識地想要說點什麼安慰,又苦於找不著相應的詞語,還是當事人嗤地笑了: “別,別那副同情的眼神看我,不是那樣的。在這一波‘女人’的易化當中,比起其他的倒黴蛋們,我的遭遇簡直算是原地大翻身了,當時就眼前一亮,知道最好的機會來了。” “我發現,他們又渴求、又鄙夷,又嚮往、又貶低,又輕蔑、又恨不能蠢蠢欲動的,原來是那麼簡單的事,只要一點小小的裝備,我就可以完全地操縱他們的欲朢。” 只需要豔麗的服裝、鮮紅的唇色、短而暴露的裙襬、尖而傷人的鞋跟,濃郁得化不開的顏色就變做一粒火星,瞬間襲擊並引爆了壓抑埋藏在基因當中的、欲朢的炸彈,在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妝容和精心描繪出來的風情之下,教他們瞠目結舌,俯首帖耳,嫉妒如狂,互相爭競。而這彷如鎧甲的裙衫,計算弧度的眼線,完全遮蓋自我的粉飾,給予了一個弱小的少年無窮的自信和安全感。“你知道‘戰妝’嗎?很多部落民會在臉上畫上誇張的條紋和圖案,寄望於會有神魔加持,幫助他們戰勝敵人。我打扮成女裝時的感覺也是這樣:我不再是我,而是像某種靈魂加諸的附身,是一個強大、自信、美麗,不必害怕和憎恨那些惡毒和軟弱,也能夠真正無視旁人的眼光、辱罵、窺探和詛咒的——真正的‘女王’。” “是凌衍之的話,總是渾身是傷又渾身是刺,惡狠狠地緊緊抱著書本蜷縮著身體,從人群的嘲弄和各種不懷好意的眼神裡逃走;但是如果是身為‘QUEEN’的‘胭脂’的話,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仰著頭展示著自己的身體,笑著迴應著每一道惡毒嘲諷的視線,知道那些人的惡毒盡頭是卑微的**,甚至有些憐憫地利用他們,再給予一些微不足道的‘賞賜’罷了。” “有很多人會同情被迫成為‘女人’的人。怎麼說呢,對我而言,成為‘女人’沒什麼不妥,反倒是人生的一個比較重要的轉折點。你想啊,原本只有我一個人特別倒黴,容易被欺負被排擠,這一下莫名地突然多出來很多‘同病相憐’的同伴;而我在這種環境當中,卻能夠如魚得水,脫穎而出,又沒有絲毫心理壓力。有時候想想,還得感謝那部傻白甜的電視劇呢。現在回頭去看,當‘QUEEN’的那段時光,算是青少年時代最好的一段回憶了吧。” 樊澍默然無聲,只好摟緊了懷裡的人,輕輕搓揉著他肩膀一側。凌衍之的話聲輕佻,像是真的看透了這一段過去,已經不能再影響到他本人。但是不該是這樣的,美不該是一種鎧甲或者工具,或者掩蓋真實的手段;更何況,他根本不用粉飾,即便沒有紅裙和紅唇,沒有‘女人’和‘QUEEN’的標籤,美依然是美,衍之也仍然是衍之。 凌衍之卻似乎鬆快了許多,好像沒有想過會把這些話都竹筒倒豆子般地說出來。他有些扭捏地掙了掙身子,試圖把自己從鋼筋般的臂圈裡掙得鬆動一點,但細長的脖頸卻向後仰在ALPHA的肩膀上,尋找一個合適的凹陷舒服地枕下去。“怎麼,女裝大佬的真實秘密沒有什麼心酸血淚,是不是特別無趣?” 樊澍不想打擾他的好心情,順著他的話說:“那你後來怎麼不穿了?結婚以後沒有見過你穿啊……” “穿給你一個人看?美得你!你知道打扮一次要多費勁嗎?你給我什麼好處,我要費心費力地打扮給你看啊?” “那,……韶陽冰呢?他就可以嗎?” 凌衍之冷不防給他殺一個回馬槍,一時哭笑不得,“怎麼回事,剛剛說好的不談他呢?不是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嗎?” “我這是談他嗎?”樊澍梗脖子起來了,兩隻手比劃著,“我就是做個類比。” “別吃醋了,誰年輕時沒犯過傻,看錯過幾個人啊?你沒有嗎?我不相信。” “我是那麼心胸狹窄的人嗎?是誰說可以問三個問題的?我這不叫吃醋,叫正當行使提問權。不行你一會也問我三個問題好了。” “好吧——你自己要問的啊。”凌衍之霎了霎眼,“一會兒酸著了可不關我的事。” 可是,要從哪兒說起呢?他對韶的感情,並非沒有,不過在這個年紀回頭望過去,一切的痴心都顯得像過家家一樣好笑了。自己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給騙了呢?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叫“騙”,如果放在韶陽冰的角度,看他重逢後的坦然表現就能知道,他大概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年輕——。年輕是修長生刺的腳踝,旺盛焦躁的荷爾蒙,膨脹的自我過剩和對未來的過度憧憬。那時候很輕易地就覺得自己勝利了,並且很輕易地就感受到了厭倦:在雄性生物無趣的原始爭奪中,只要你不把自己的身體主權擺在特別重要無法接受被索取的位置上,那麼尋找平衡實在很簡單。自己雖然被邊緣化,但歸根結底也是雄性,對於那種基因裡刻著的標記所有物的行為,還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但是啊,無論經歷過多少次被迫或是自願的性-行為,始終不能明白的是——即便的確有快/感產生,即使的確是地位的象徵,但那真的值得付出那麼多精力,那麼多時間,那麼多渴望和欲求嗎?他耗費精力,花費時間,把這一切想象成某種肉體的實驗,卻一再失敗。姐姐所說的那種,電視劇上所演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無上幸福的交融、心甘情願的奉獻和食髓知味的愛慕,真的存在嗎?是虛無縹緲的假象或者精心雕琢的童話,還是說,這種感情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所以我無論扮演得有多像‘女人’,都始終沒有辦法感受到它? 一張臉孔,又一張臉孔,再一張臉孔。或真誠,或諂涎,或扭曲變態,或**充盈。圓眼,吊眼,角眼,下垮的面板,一層層一疊疊,偌大的粉刺,鼓囊囊軟踏踏,嗆人的口臭,惡氣熏天。當然,也並非沒有遇到過精赤的肌肉,光滑的面板,俊美的容顏。然而歸根究底,所圖者欲,所施者肉,不過是些針扎戳刺,翻覆花樣也不過搖晃動聳。他在沉重的壓制、壓抑的悶哼和汗珠飛濺的撞擊中思索,那所謂特別的存在,到底‘特別’在哪裡? 遇到韶陽冰時,他曾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 這個人不是衝著他的身體來的。就憑這一點(雖然日後來看會很幼稚又可笑),但當時已經足以讓在幾個男人當中疲於應付周旋的自己感激涕零了,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依託和交流的港灣。 而且他們有同樣的專業,同樣的興趣,同樣的追求……聚在一起總有無數的話可以說。韶陽冰在交往上顯得傳統又保守,是凌衍之之前從沒見過的型別,也讓他覺得新穎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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