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飛行員反倒睡得呼嚕轟天,兩個人交錯著比賽誰的呼嚕聲大,吐氣的時候是雷響,吸氣的時候還帶哨聲。 唯一還能動的是吳山,他半靠在遠端的牆角搗鼓發信機,沒了王巍偉的技術加持,搞起來比較慢,要一個個地試。他們所在的村子是篩過的“安全村”,已經不屬於Z國,當初樊澍也來這邊買過藥、危急的時候藏過身,還是可以信賴的。村長過來問他們話,一口鄉音濃重的緬語,當地人城裡的怕是都聽不懂,吳山和他比比劃劃了半天,讓凌衍之有些懷念那個機靈得跟變色龍似的貌敏了。他能一直跟著漢森不是沒理由的。 腦袋被高速的運轉燒得生疼,就好像身體已經是一灘被抽得乾涸的水庫,但大腦的抽水泵仍然隆隆地運轉著,缺乏給的管道發出空轉的哀鳴。蜘蛛在房樑上結網,沿著它認定的那一點繞一圈一圈又一圈;推搡著人群帶來的呼聲引發的耳鳴還在耳道內盤旋不去,混合著山村極靜的雞鳴狗吠聲,有什麼鋪天蓋地地垮塌下來。 在塌方的世界裡,那一雙眼仍舊牢牢地盯緊了他,雖然相距甚遠,但凌衍之仍然感覺自己就像被猛禽盯住了後輩的地鼠,渾身背脊發寒,冷汗直冒。虞漣無聲地用眼神質詢: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回答我,凌先生。 凌衍之**嘴角: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你在把我們所有人都送上死路。憑什麼是他們?他們改造了我們,又想要拋棄我們? 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沒有“他們”和“我們”,沒有誰生來應該被選擇,或者被捨棄。 這可不像你。我以為,你是大多數人中最能分得清這兩者區別的人了。你從來都不在他們的“我們”當中。 我的確不在。但我以為那是人為製造這種區別的人的錯,而不是我的。 是嗎?真是震驚了我。你是如此聖潔偉大,原則高尚,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從樓上跳下來? 那惡魔般的眼神無聲地諄諄善誘: 你下了決心,你拋棄了一切,不就是為了復仇嗎?現在你不過是被種下了不知道是哪一個人渣的種子,你就心軟了,要發揚那莫須有的“母性”了? ——不是! 那是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愛情’?這可太神奇了,告訴我,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你竟然把過去遭受的一切都忘記了?讓你把無數個夜晚難以入眠的痛恨都拋下了? 閉嘴……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評判我?! 是我在評判你嗎?是“他們”在評判你。你那麼優秀,你可以成為頂尖的科學家,可在他們眼裡,都抵不過你的樣貌,你的身體,你身為生殖容器的價值。你要在這樣的評判標準下的世間尋找救贖,把更多和你一樣、甚至還不如你的人,推往絕地? 如果那個人就是你的救贖的話,為什麼當初你求救時他不在,你被強姦時他不在,你被汙衊時他不在? ……為什麼不回答了?看吧,你也知道答案:因為從來沒有那樣一個人。他們都是共犯,共犯! 吳山好容易搞來一根廢棄的纜線,剪開頭湊合著用,原本那根負荷過大燒掉了。他拿著電工鉗哼哧哼哧地接線,一面思索著自己回去怎麼彙報這件事。等線接好之後,一面伸手按下暗碼撥號,聽著幾長几短的通訊頻波,正準備按下確認時,突然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來,啪地將電源線拔了下來。 吳山驚得一跳,猛地轉頭,正對上凌衍之蒼白的臉。 “操……”他在大喊出聲和猛地憋住之間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人,又往房裡望了望,其他幾個人都睡得好好的。“你……你搞什麼?……”他這才發覺凌衍之的臉上都是冷汗,白得跟個死人一樣,一時又不知道該不該關懷一聲,但他們的關係又微妙地尷尬,這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後拉開了一點距離。“……你……要不要回去躺著?” “你打算怎麼跟李局彙報?”凌衍之直接了當地問,聲音冰冷。 吳山感覺出來不對:“……你想怎麼樣?這是我的工作。” 凌衍之瞥了屋裡熟睡的人一眼,再把視線轉回他身上,不發一言,只是盯著他看。 吳山立刻想起自己曾經把他打得鼻青臉腫的過往,這會兒臉上掛不住地燒起來,只得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們也算是共生死的人了,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是澍哥的人,我不會動你——以前那次,我道歉,我道歉行嗎?您要是不解氣,也可以照這兒來一下。”他指指自己的腦袋。 凌衍之仍舊不形於色,只是看著他。 吳山沉不住氣了:“你到底要怎樣?我要彙報的東西沒什麼隱私的,就算想瞞又瞞得過誰?五萬人眼睜睜地看著,全球直播——” “沒有全球直播。”凌衍之冷冷地打斷,“王巍偉設定了遮蔽訊號,掐斷了直播,除了現場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也不可能都不知道啊!這麼大的事!那麼多現場當事人!隨便問問也……” “從人們口中拼出碎片需要時間。而且,我相信沒有人能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精確地記得那麼複雜的RNA編碼。但是他們會把這件事傳出去……不需要多久,這事就會被傳得神乎其神,一小段程式碼都會變得奇貨可居,無數個騙子會湧出來自稱自己掌握了全段編碼。在這種情況下,要分辨真偽是非常困難的。” “而同時,真正掌握了編碼的人就是核心競爭力,更何況我們手頭還有‘現成品’。目前,知道這一確切資訊並能夠證明的應該有我們,還有賀立果團隊,他們現在在獵戶手裡,我猜漢森暫時不會把他們交出去,即使他繼續和虞漣的OMEGA組織合作,也暫時會保持低調。當然,我們的當局內部也很可能有內線,樊澍當時不見得刪乾淨了那一段暗碼。” 凌衍之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感覺有些頭暈,自己拖過那破爛的篾竹凳坐下,仰頭望著吳山。“所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吳山明明居高臨下,卻感覺自己是被壓迫的一方;他有點不敢直視凌衍之的眼睛,“……什麼?你就直說吧。” “不要先聯絡你的上司。我希望你能先替我聯絡一個人。” “誰?” “金鱗子。” 吳山立刻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哦,……那個啊,你還不知道對吧,金鱗子被隔離審查了,還不是就因為這裡的破事兒……” 凌衍之當然完全不知道這事,在發現易華藏屍體之後一切都彷彿過山車一樣,萬萬沒想到這事情居然能牽扯到金鱗子被隔離審查:“到底怎麼回事?” 吳山看他真不知道,不知為何得意了些,反倒放鬆了:“哎,我看您和那個、那個誰感覺有交情啊,竟然一點訊息也沒聽到?……就是那個叫虞漣的,最近我們都帶了通緝令了。他是金院
Loading...
未載入完,嘗試【重新整理】or【關閉小說模式】or【關閉廣告遮蔽】。
嘗試更換【Firefox瀏覽器】or【Chrome谷歌瀏覽器】開啟多多收藏!
移動流量偶爾打不開,可以切換電信、聯通、Wifi。
收藏網址:www.peakbooks.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