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地說,又侷促地笑了笑,再看了看樊澍,好像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凌衍之突然一把搶過樊澍懷裡的孩子抱著就走,也不管小娃娃被嚇得哇哇大哭,“過去看看病人情況吧,給孩子也多看兩眼。” 他們走進了監護室,那醫生這會兒沒穿隔離服,連鞋也沒穿,就只好頓在外面。走進去的時候凌衍之對樊澍說“你別進來”,但他聽也不聽,直接大步跨進來了。 “我又不會發病,也無所謂感染不感染了。” 凌衍之把孩子抱到昏迷中的OMEGA身邊,看著他青黑的眼窩,失血的臉龐,低而淺的呼吸。嬰兒不懂正發生的一切,卻不知怎麼地立刻不哭了,快活地在襁褓裡擰動身體。 倒是凌衍之大口地喘氣,“好輕,”他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手,柔軟的觸感和滾熱的溫度還殘存在上面。他又回頭向外看了看,瞧見人沒跟進來才舒一口氣。 “他沒跟進來吧?” “沒,”樊澍擰了眉頭,“誰啊?他說的不對嗎?你緊張得跟什麼似的。” “前男友,怎麼樣?” “啊?”樊澍沒反應過來。 “算了,都是黑歷史,過去的事也不用拿出來說了。”凌衍之吐了口氣,朝後頭枕去,仰在樊澍肩膀上。“我餓了。” “剛剛在那邊凳子上我留了點乾糧,你在那不叫著要吃。漢森說還等著你出去想要聊一聊,結果你跑這裡面來了。” “韶陽冰看著我什麼也吃不下,隔夜飯都吐出來。” “韶陽冰?” “就是剛才那人。”他不想提他,只瞧著襁褓,“不知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肯定事先會取好了。” 病床上的OMEGA輕輕呻吟了一聲,像是迴應;他微睜開了眼,卻失去焦點似的,並沒有看到身邊的嬰兒。 凌衍之把孩子再湊近一點,讓那小小的熱氣貼著他的臉頰。他微微笑了,呼吸的節奏急促了些許,可並抬不起手來,只有眼角聚齊一層甕然的水珠。凌衍之便拉起他的手,輕輕放在孩子身上,環成一個圈,極為瘦削的手臂看上去像做巢的枝椏。他這麼瘦,像是被這胖嘟嘟的幼獸吃乾了身上最後一點點賴以生存的脂肪。凌衍之非常想搖醒這個人、問他——值得嗎?與女性不同,男性OMEGA的繁衍只是義務,他們所懷孕產下的孩子,並沒有自己的基因在裡面。我們不應該有母性這種東西。為什麼、要為這皺巴巴的、醜陋的小怪獸,為了別人的血脈延續,而犧牲掉自己呢? 耗盡了生命,只為了想要見他一面——他明白嗎?你瞧,他根本不明白。他扭動著,想要掙脫那枯槁的手臂,也不願意貼近冰冷的臉頰。但當那一滴眼淚終於用盡全力緩緩地從凹陷的眼窩裡滾落下來時,那孩子卻竟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嚷。 樊澍緊緊摟著他,感受到凌衍之握著他的手,引著他放在他溫熱的小腹上。那底下似有什麼在跳動著,也那麼柔軟,那麼脆弱,像個夢一般勃然又滾燙。儀器上的線標趨平,發出了長長的警報聲,嬰兒的哭聲夾在其中,那一雙眼只是直直地望著,瞳仁已經全散了,像死去的花,謝了卻並不闔上。 全世界的聲音都倒灌在這個房間裡,讓那一句話幾不可聞:“你想要它嗎?”第56章 各懷鬼胎 死去的OMEGA的屍身用一領隔離袋包裝好了,消毒後才能焚燒埋葬;他的墓地在山後的墓葬群裡,向陽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簡易的水泥蓋板,上面刻上簡陋的字跡,標註生卒和姓名。更有很多去世得過於倉促,連身份也沒能查清,骨灰便埋進公墓的土陂下面,墓碑上空茫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寫。 凌衍之和樊澍各懷心事地往回走,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溶洞生活條件很差,OMEGA們卻不敢往外走,這時候趁著天光,都擠在外面的角落裡曬太陽。他們面色灰敗,拿著各色複雜的眼神望著凌衍之,再側過頭和同伴們低聲議論。有幾個被擔架抬出來的“見天光”的,身上已經散發出較濃的腐臭味道。這裡一共大約有五六十人。有幾個年輕身體強健的,帶著簍子翻山打獵去了,這會兒從山那頭翻回來,搖搖頭說:“不行,外面打圍,包圍圈越來越小,山裡越來越難走了。” 老實說,這麼多號人住在這,天天打獵,動物也不傻都往別處跑。這外圍一堵,就是斷了生路;打不到獵,飯食的水準就往下降,只能靠獵戶從外面帶食進來,那能有多少?喝了兩碗稀粥,人吃不飽,脾氣就容易往上泛,看著凌衍之那副瘦伶伶還眼高於頂的城裡人模樣,身邊居然跟著個ALPHA,還對他低眉順眼那樣子,那情緒就更往上泛了。 凌衍之剛端上碗,才舀了勺子送到嘴邊,那味道一聞便直反胃反嘔,把碗往樊澍懷裡一塞,在一旁乾嘔。有人就叫:“喂,那邊的,聽說你把貌敏開啟瓢了,很不情願要來我們這兒;那敢情好,別吃我們這的,小廟容不下你這麼大個官啊。” 又有人幫腔道:“就是,前天看你還在電視上跟那個姓易的眉來眼去的,一會兒挽手一會兒親嘴,怎麼,今天是夫人下鄉探訪基層來了?” 見他沒有回話,叫喝聲越來越多了:“你是姓易的姘頭啊,姓易不來找你?玩膩了吧, 給自己找好下家了?易老闆知道你給他戴綠帽,那還不知道要怎麼**呢?” “可快走吧,別把易老闆餓極了聞著騷味兒追這裡來,給我們這添麻煩。” 樊澍剛要作怒,那一群OMEGA又叫上了:“你一個ALPHA往這裡擠什麼,好意思跟我們搶食?還揀著別人剩下的**也要。”這話兩頭罵上了,樊澍氣得要死,剛要把碗摔了,倒是老週一把拉住了,回頭瞪眼喝他們:“都是OMEGA,你們說話爛瘡一樣難聽幹什麼。” “誰跟他都是OMEGA了?擔待不起!人家混得好啊,都當上二奶了,俗話說得好,笑貧還不笑娼呢!”一群人說著,倒都哈哈大笑起來;從他們肆意嘲笑凌衍之的快活表情上看,似乎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慘、更有汙點、更容易嘲笑,是一件無上榮光的事。他們絲毫也不在意,就是這個他們眼裡的“**”,剛剛還滿身是血地在手術檯上站了幾個小時,就為了讓一個OMEGA能夠多續一個小時的命,多吸一口氣,多見他的孩子一眼。 樊澍腦袋上青筋暴起,饒是好脾氣如他也快摁不住了,凌衍之嘔了半晌,肚裡早已經什麼都沒有,就只剩酸水來回攪蕩,這會兒好容易喘過氣來,瞥了周圍一眼,突然軟綿綿地叫:“阿澍。” 別說別人,樊澍自己都被嚇好一跳,凌衍之什麼時候這麼軟了還叫他阿澍,他從來連名帶姓一起喊的,每次喊他名字時都跟要殺人似的。這一下沒溫存起來倒是寒毛直豎,拿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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