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起來了,車主為了責任劃分突然吵成一團,一個便猛地向市場裡頭一開,幾乎把整個大門的主路堵住;藍槓的交通警急忙攔過來,兩邊混戰的勢力登時被衝散了,被圍在當中的樊澍趁機一腳踹翻一個擋路的,再一拳招呼了另一個,握著凌衍之的手也沒有鬆開。另一個黑袖章從後頭揮著棍子要打過來,凌衍之一擰身,抬著臉擋在前面蹙著眉瞪著人;那嘍囉便下意識地一停,沒防備被這個看似柔弱的OMEGA一腳蹬住要害,踹出好幾米遠。 樊澍一個矮身,摁著凌衍之的腦袋護在自己胳膊下頭,鑽進車肚裡,對他說:“上車!” 凌衍之無語地看了看這巨長無比的大貨車:“開著這個你往哪跑?!” “不是這個車,你坐鬥裡……” “哈?!” 他乾脆也不解釋了,鑽出車肚,扶起夾在兩輛大車當中的那輛運柑子的電三輪。車斗裡還有半車柑子,樊澍把凌衍之扯起來往柑子上一放,自己跨上車座發動了那種要踹一腳才能啟動的老式電瓶,溜溜地從兩輛大車、各方勢力的夾擊當中開出去,混進泱泱的晚高峰車流裡頭,好多騎車回家的旅人都罩著雨衣,各色的雨衣連綴在一起,並沒有少去什麼顏色,像是一張彩色斑斕的招貼畫。現在沒有人會覺得男人穿粉色雨衣很奇怪了,凌衍之想,他突然想笑,想要呼吸,把身上破損的雨衣下去。柑子的香味湧上來,有些破損的汁水四溢。他靠在樊澍的背上,心想這個人從背後看去,和雨中那麼多陌生的背脊沒有兩樣,身上還老實地套著自己剛才給他偷的雨披。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會說:“別靠著啊,都溼了。” “我早都溼透了啊,”他說完,突然察覺這話裡的歧義,合著對方背上滾燙的熱度,就有什麼莫名其妙地從一灘冰冷當中慢慢地燒起來。樊澍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並沒有多想,只是確認了他扔掉了破損雨衣的事實,於是掀起自己的雨披下襬,擋在他頭上。“別生病了。” 凌衍之鑽進樊澍的雨披裡,那裡頭就像一個細小的世界:他身上的熱度混著潮溼,還有汗液和腎上腺素的味道;恰才的高強度緊張尚未從他身上抽離,表面的平靜只是表象,這時候氣息急促,肌肉繃緊,微微打顫。凌衍之下意識地——也許是故意的——把臉枕上背脊,雙手環過腰肢,將人牢牢圈住。 饒是這樣,騎車的人也沒說什麼,只是分出一隻手,握在那扣著他腰的臂環外側,沿著手背的骨骼紋理順下去,直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手指沿著凹陷嵌進去窩著,便不再動了。 ※※※※※※※※※※※※※※※※※※※※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啊。第46章 酸喜如柑 柑子的味道滲入手指。凌衍之想把它去掉,但是劣質的肥皂讓粗糙的黏膩往下滲透。樊澍在舊城區邊緣熟門熟路地找了家黑出租屋,只點個頭就進了門,門口坐著的阿公頭也沒抬就給了他房卡;看上去更像是安全屋。 “他們不會追來嗎?”凌衍之問。 “暫時不會。”樊澍在衛生間裡回答,他把花灑和水龍頭全都開啟。 “你怕有竊聽?” 樊澍笑了笑,那樣子似乎有些侷促。“我不是懷疑你。要是有,我們也走不到這。”他指了指自己,“我是懷疑我自己。太子爺那邊,不可能對我完全放心。” 凌衍之有些無語。你為什麼不懷疑?那些過去的事情,並不能當作沒有發生,我曾經汙衊你,嘲諷你,利用你;我不後悔,我都承認。但我寧願你責罵我,毆打我,和旁人一樣看不上我更好,更讓我心安理得;你待我越好,越如往常一樣,那信任的善意就越是化作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反覆扎穿我自己。 樊澍一無所覺,呼嚕一下把溼透了的上衣脫下來扔到一邊,腦袋順勢伸到淋浴下面淋了淋。他甚至都沒有費心避開,或者至少關個門;但若要反過來說,他們身上哪一塊互相沒有看過,又何必要這麼矯情? 凌衍之只好低下頭,不再從鏡子裡的倒影看朦朧的水汽和那個人寬闊的背脊,岔開話題:“交警那邊,貨車和……柑子,”他說到柑子時忍不住嗅了嗅雙手,眉眼都帶上了酸甜,“也不可能是恰好吧……?” “傍晚大堵車嘛,也沒什麼不可能。”樊澍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那蒸汽朦朧的倒影勾了勾嘴角,瞧了瞧還在反覆搓手的凌衍之,“柑子味很難洗嗎?” 凌衍之頓了頓,不知該作何表情。那黏膩的滋味隨著剛才揮之不去的熱度一併滲進骨縫裡。我總得做點什麼,好把莫名湧上來的羞恥和躁動都壓下去。我們在一起,除了互相拖累還能怎樣?但身體卻不停叫囂著不想離開,就像那纏綿的氣息久久難以散去。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抹開面前騰滿霧氣的玻璃鏡面,就撐在那裡;樊澍只隨便淋了頭髮和上身,溼漉漉的腦袋這時候還滴著熱水騰著熱氣,合著光裸的上身就這麼直接壓過來。凌衍之猛地抬頭,卻只看到鏡子當中自己通紅的耳尖。兩人身體相貼緊了,他才發覺自己在發抖。 “沒事了。”某方面異常笨拙的傢伙蹭了蹭鬢邊,像什麼護食的動物,“雨還是淋著了吧……你冷不冷?” ……傻瓜。他有點想笑,下意識轉過頭去,想等著人給他一個吻;實在不行的話,也想要不顧臉皮地啄過去,偷一段被自己拋卻的溫存。但樊澍一雙眼睛沉靜如水,黑曜石似的就在那等著他,這一轉過去,就不聲不響地碰了壁。 “……你幹什麼?” “我有話要對你說。” “那你先鬆開我……” “那你先聽我說完。” 樊澍不容質疑地說,鈍得像一塊火燒不動的木頭。凌衍之忍不住翻了白眼:“我替你起個頭……‘別去雲城,那裡危險?’” ALPHA嘆了口氣,“……我也要去雲城。只不過,這次是去幫太子爺辦事。我要取得他的信任,就必須在這次行動當中徹底‘洗掉舊底’,手上不沾人命是不行的。”他苦笑了一聲,“我必須衝著易華藏去,而且很可能必須衝著你去,或者說,衝著在你這個位置的人去。雲城的局勢真的非常複雜以及難以控制,太多勢力相互混雜其中。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我不動手,也有人動手……”他閉上了眼,“我不想變成那樣,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卻束手無策,明知道是錯的卻無力阻止……那樣的感覺,我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凌衍之聽出他話裡有話,透出點他做了三年妻子卻各自劃分界限、秘而不宣的部分,卻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他們原本認為,距離是彼此最後的屏障,能夠維護那岌岌可危的自我和尊嚴。但如今真正分開了,反而比先前更加地想要去揭穿,也許是因為離開了之後他就不再是一個已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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