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後面衝上,將他合身抱住;另外兩個也爬了起來,試圖拽住他的腿。樊澍就著勁猛地一蹬,帶倒一個;同時脫了上衣,反手一絞,將他雙手連同利器一通絞住,利用地形的優勢往前一帶,刀子割傷了另一個衝上來的人的手臂;而幾乎同時,有人忍不住打開了手電照他;但他早已適應了這種黑暗環境和受過光照訓練,當即飛腳一踢,那手電脫手飛出,照的地方都耀得人眼前一花,下意識地縮手去擋住眼前;他趁機從旁邊的斜坡上一閃,把衣服留在原地,自己卻金蟬脫殼,翻上上一層的走道。他對這裡瞭如指掌,要進行地下活動,這些資料當然必須背得滾瓜爛熟,閉著眼睛也能看清楚每一層的構造圖,才能把這裡作為接頭的地點。 奇怪的是,這下追兵輕而易舉地就被甩脫了。 樊澍放鬆了一些警惕。來的是混混的話,可能是易華藏僱了美食街裡的地頭蛇,他們看不慣黑狗。如果是維安委出動的人,應該是有過訓練的治安官。他想了想,如果襲擊他的是美食街的混混,那剛才幾個一定會守在回去的路上,等著給他顏色好看;沒必要和他們應抗也沒必要去撞槍口,畢竟等隔天,他就跟太子爺要去雲城繳投名狀,和易華藏當面搶食了。 他更惦記著和凌衍之的約定,張晨暉發來的警報是什麼意思?他印象中張晨暉不是這麼有主動性和正義感的人。那這是為什麼,是衍之讓他發的嗎?如果他的意思是行蹤暴露了的話,衍之會不會也有危險? 他們約在距離美食街最近的一處集貿市場的傍晚,有很多車會在美食街和集貿市場之間往來,那裡魚龍混雜,天網監控也幾乎都不管用。低矮的棚戶擠滿了超載的貨車,骯髒流動的汙水反而使得這一切充滿生命力。樊澍知道有的車是不查的,因為要用它們往外運那些“貨”。他和一堆抽真空的胎盤和胚胎的包裝袋躺在一塊,混在裝魚鰾的車裡;這東西在黑市上賣得比毒品還貴。毒品販售的是幻覺,而這卻是實打實的希望。人類的希望,和魚鰾裝在一起。高懸的街燈瀉下液體般的光亮,外頭下著濛濛細雨,這個世界沉重的外表下,隱藏著某種流體般虛幻的東西。第45章 男怕夜奔 紅點不動了,凌衍之心裡倏地一驚,汗毛直立;易華藏也問:“抓到了嗎?” 通訊器那邊傳來聲響。“沒有,給他打傷了幾個人,脫了上衣,跑了。現在看不到位置了。” 易華藏哼了一聲。“集貿那邊布點呢?” “成局那邊說已經都就位了。” 易華藏有點不放心,“他真的會去嗎?” “我們的人接到訊息,他沒有回美食街的跡象,那應該是出去了。”他的保安組長,一邊的頭髮剃了二道槓,有點得意地說,“沒有讓我們的人或者維安委的人去是明智的,讓混混們去,他就會放鬆警惕。” 凌衍之故意笑了一聲。“那也不見得。” 二道槓就不太樂意了,他看不慣這個小白臉OMEGA。他能有什麼本事?一個靠床上功夫往上爬的傢伙。“凌先生有什麼意見嗎?” “我覺得吧,你們不是他對手。說不定他早就發現了,彙報給太子爺過了,這裡已經下好了套,等你們去鑽呢。” “啊?!” “我老早不就把定位器放進去了?但聽說,你們埋伏了兩次,誘引了兩次,都沒把人引出去,你以為還沒有引起注意?那他就不是特工了吧。”凌衍之嗤之以鼻,“我看你們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二道槓冷笑了:“那是,我們哪有凌先生這麼厲害,一出手就讓人服服帖帖的;這麼說來我們沒有凌先生,那是肯定抓不到他的了?” 易華藏也曳斜了耷著厚厚眼皮的腫眼泡眼睛,朝他看過來。 “易總,我看不如還是請凌先生再出馬一次吧?萬一那條黑狗循著味兒來了,看到餌不在就跑了,我們豈不是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易華藏盯著凌衍之,“衍之,你看呢?” 凌衍之故意懶懶地:“那要是他故意聲東擊西什麼的,或者壓根不來呢?” “我和凌先生開個盤賭怎麼樣,他一定會來。”二道槓說,當場抽了兩疊往桌上一壓,“他要不來,我沒話可說,這都拿去,我還聽您的,隨便辦什麼;可要他來了,只要進得了這市場,那還怕逮不住他?” 凌衍之笑了笑,挪了挪姿勢沒有說話,易華藏見狀也抽了兩疊,“凌凌,我可幫你押上了,你去不去?” “易總都開金口了,我能怎麼辦,”他放下兩條長腿,百無聊賴,“那我就去唄?” 凌衍之出了門,冷汗沿著背脊,順出一綹細長的弧,沿著中軸凹陷往底下淌,還好沒有人發現。要是時間久了,他都怕坐席靠背上留下印子。 別來。他打了把傘,恍惚地走過熙攘的集市,傍晚時很多散客也會來搶購一些剩餘的邊角,大貨車積壓著準備往裡頭開去卸場卸貨。幾個老闆大聲地討價還價,都是按“車”或者“件”算的大貨,說的都是行話。人們穿著各色的雨衣,臉孔上滴著水,讓一切都不那麼容易分辨。 他前往指定的地點,魚市的腥羶裡翻著血水,雨水和它們混在一起。這裡幾乎是整個市場的中心,凌衍之走過去的時候,看見有幾個無所事事的閒人在左右張望,有可能是維安委的便衣。他們肯定在這周圍佈滿了人,這就像是個密密的蛛網,等待捕食屬於它的獵物。 他站在那裡,假裝在魚市買魚。想了想,又走過一條小道,站到二樓一座樓間橋的高處去,試圖早一點看到那個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也許是提前發出警示?一個聲音在心底不屑地說:你現在再來裝好人,還來得及嗎?在你對他做了那麼多事之後?這樣得不償失。你之前的努力全都會付諸流水。結果是他死了,你也—— 等等。站在高處往下看,凌衍之微妙地發現了不同。維安委的人穿了黃色的雨衣,分佈在市場內側;易華藏自己的人手上卻戴了袖標,他是先前見到的,都潛藏在樓道一側,袖口裡直直的,顯然藏了棍狀物或是長刀。兩邊的人似乎沒有透過聲氣。什麼意思?凌衍之腦筋飛快轉過來了:如果在先前的地下車道里解決了也就罷了,但這裡是明市,維安委能抓人,卻是不能夠真鬧出人命的,但他們也同樣要逮人回去交差;但易華藏的人卻是務必把樊澍給解決了,否則夜長夢多,維安委畢竟不是他家養的私兵,不能隨便就拿人怎麼著,一旦留下卷底,將來怎樣都不好說。 這兩派人,默而不宣地形成了一種微妙的角力平衡。但他往遠處一看,三岔街口不知怎麼地兩輛大車相撞,還擦著了一輛三輪,運貨車上的貨散了一地,來了些穿著藍色警示衣的交警維持秩序,疏通路道,調解糾紛。凌衍之總覺得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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