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認識我娘?”
“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小結巴想含混過去。
“那就長話短說。”祁衍道,“不然我就把你還回去。”
“別。”小結巴快速回答,“若是你能保我安全,我什麼都告訴你。”
“不過,那件事可以慢慢講,現下,還是想想怎麼保全你們這裡吧。”
小結巴忽然嚴肅起來:“你可能不太知道弋殷的為人,他出了名的殺伐無度,哪怕是北疆王也很怕他,他做了什麼,北疆王都不會多言三分。你儘早做打算,怕是最早,今晚他就會偷襲你們的營地,殺你們個措手不及。”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想活命。”小結巴瞬時變回委屈臉。
祁衍深吸一口氣:“我不信。”
“為了報答故人。”
·
小結巴果真沒有騙他。
當天夜裡,弋殷就帶著人馬來挑釁,他沒有提及西越質子的事,在他眼中,西越那個廢物質子,根本都不能算個人。他連點新奇的想法也沒有,直接將一個北疆小兵的屍體丟在軍帳外,說是他們的人做的。
瘋子。
祁衍聽著帳外的叫罵聲,無甚反應,現在應該是他的父親在外面把控情況。倒是小結巴罵罵咧咧的,頗有要衝去和弋殷比劃兩下的架勢。祁衍一個眼刀甩過去,小結巴立馬息聲。
祁衍換下常服,披上戎裝,隨時可以上陣的樣子。
小結巴看著他不大像帶兵打仗的身板嚥了咽口水。這出去不會弋殷被一肩摔下馬吧。
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要是回不來了,我怎麼辦?”
祁衍淡漠的瞥了一眼他:“我回不來,也會通知其他人,告訴他們我這裡有個奸細。”
小結巴收聲了,但還是忍不住嘴貧。等祁衍收拾妥當之後,問了一句:
“有什麼心願還未了結嗎,我可以幫你。”
“……你應該幫不了我。”祁衍頭也不回的離開。
“唉。”小結巴看著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長嘆一聲。本來是隻是問問,興許他高興,還能幫他一把。
不過不說可就沒有機會了。
他不會在這個地方留戀了。
小結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開始到處找尋可以解開自己身上繩子的東西。
北疆外面天上連顆星子也沒有,無風無月,充斥著肅殺之氣。
兩軍對壘,身後的戰鼓急促,黑夜更好的隱藏起所有人的表情。弋殷還是之前的裝扮,哪怕是在寒冷中青筋暴起,也不想多穿一些。
他在看到祁衍出現之後,露出了一個陰謀得逞的笑,
他也根本不想在掩飾,用手中長、槍直指祁衍:“來吧。”
戰馬在嘶鳴,戰事一觸即發。
弋殷對自己太過自信,只帶了少量的兵馬,人數遠少於他們,但是北疆的人,一旦動起手,根本顧不得其他。
還真是沒有算到這人會因著看不慣他這種荒唐的理由,上升到如此地步。
也無需多言,沉默是最好的表態。
這當然也成功的激怒了弋殷。
他拍拍自己健碩發達的胸膛,用北疆語說了一句。
“來吧。”
這吼聲,幾欲撕裂長空。
☆、第 47 章
皇城中一座臨街酒樓中, 一間廂房內。
沈問歌同沈昀對坐,手中筷子未停。
沈昀未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自從上次從祁衍府上他追出裕陽公主之後,還是兄妹兩個第一次見面, 沈昀覺得尷尬, 沈問歌倒是覺得事情平常, 還笑著調侃兩句。
卻被沈昀凌厲的眼神給逼退了回來。
看來自己的大哥對於當駙馬這事還有點顧慮。看他臉色依舊蒼白,疲態比之前見更加明顯, 想來也是將拒絕了裕陽的好意。
“大哥怎地想起我來?”沈問歌咬開一個翡翠包,輕輕一咬, 裡面醬汁四溢, 唇齒生香,外面的皮用糯米做成,軟糯可口。
“最近你可曾聽聞過北疆的訊息?”
“北疆?”沈問歌放下咬了一半的翡翠包, 一臉疑惑, “還沒有聽過。”
她自之前半夜驚醒給祁衍改信寄去之後, 還沒有收過他的半字回信, 想來是關山難越,還未曾到他的手中。
又或許……是他還沒有回。
“擔心他嗎?”沈昀略顯遲疑的問。
“不。”沈問歌回答的果斷而堅決,彷彿夢中驚醒赤腳寫信的那人不是自己一般。
“祁衍所在的營地遭受來自北疆人的挑釁, 對方為首的將領是弋殷,兩方起了爭端,現在前方傳回的訊息是, 祁衍失蹤,生死未卜……”
“一同失蹤的還有弋殷。”
弋殷這個名字,沈問歌是聽聞過的。
北疆幼子稱王,大權盡數落在了這個性子陰晴不定的弋殷將軍手中。他善戰, 熱衷和周邊的國家對陣,殘忍且嗜血。
北疆民間,怨聲載道,以至於後來北疆帝不再年幼,順應民心,順利收回權勢。
現在……弋殷應當還是那個暴虐成性的將軍。
沈問歌坐在酒樓的二樓臨窗的位置,一瞥就可以看到樓下街上人群熙攘。明明樓裡喧鬧不止,她的耳畔嗡鳴一瞬,什麼也聽不到。
她緩了緩神,覺得這事太過突然。
“千真萬確?大哥莫要騙我。”沈問歌望著眼前還未來得及喝的茶盞裡茶葉漂浮不定,飄起又沉下。
如她的心一般。
“是。”沈昀疲態盡顯,他很早就聽得關外來的訊息,本想瞞著沈問歌,沒想到有人心思歹毒,試圖把訊息傳開,甚至在這訊息中添油加醋。
沈昀來之前想過沈問歌的各種反應,沒想到她沉靜的可怕,沒有過多的驚訝,在質疑過後,也沒有一再的追問,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地說:
“知道了。”然後她看了看窗外的天,抬頭對著錦書說:“要下雨了,我們走吧。”
沈問歌沒有留戀,帶著錦書,面色平靜的離開。
外面無風,太陽墜在天邊,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天。
哪裡會下雨。
沈昀想著,依舊坐在那裡。忍不住急咳兩聲,想在袖中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帕子,卻掏出一方錦帕,乾乾淨淨,用料細緻,帕角還繡著一個‘陽’字。
這是那日裕陽哭著跑開時,丟下的。
沈昀凝眸注視一會兒,將那帕子疊得方正,視如珍寶般擱置回原處。
他想保護所有人,卻也不知做的究竟是對是錯。
眼前的一桌佳餚從熱氣騰騰,到涼透,好像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
沈問歌悶頭走過三條街,錦書在後面叫也叫不住。
本是著急託王管家去打聽些詳細的事情,但沒想到府裡來了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