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在遠處的景緻上。有人從軍帳中出來,都會多瞧這個年輕且臉生的將領一番。
“祁衍。”祁老將軍發現眼前人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向了哪裡,不由得出聲提醒, 語氣中帶著威嚴。
在戰場之上決計不會有父子情分在的。
而祁衍回過神來,也沒有多大的表示,只是淺淺的應了一聲。
又是這種態度!
“你這樣,莫說是一隊輕騎精兵, 就是一個,我也不會準給你!”祁老將軍的脾氣豈是能容忍下祁衍這種敷衍神態的。
“我不這個樣子,你也不會給我。”祁衍眼眸上挑,自帶幾分不屑。
他在來到這裡觀察一陣地勢地形,以及敵軍狀態之後,提出要帶領一隊輕騎精兵深入敵軍內部,被祁老將軍果斷的否決。
“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胡鬧!”這是祁老將軍立刻的反應。
祁衍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一直在請求,一直被駁回。
如今到這裡半個月的時間,除了和敵軍零散的人手碰過面之後,劍還未沾過生人氣息。敵軍真是太過於忍耐。
祁老將軍不會知道他究竟是想如何,祁衍也沒有準備告訴他。
不遠處軍帳忽的傳來一陣歡呼聲,但很快被眼尖的人發現主帥在不遠處,便瞬時銷聲匿跡。
祁衍看到有人拿了信件,臉上的歡愉幾乎擋不住。想到自己給皇城中寫了信,估摸著日子,若是馬匹快些,應該也有回信了吧。
祁衍眸中染上淺淺笑意,但又迅速收斂。
祁老將軍見他心思完全不在這裡,轉身掀簾入帳,那軟趴趴的簾子被他帶的甩起一陣風。祁衍根本不在乎自家老子生的氣,抬腿奔著發信的那個小兵而去。
他隔著很遠的地方觀望,看著一封封的信件被領完,大多是家書,每個人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像是握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不就一封信嗎?
祁衍這樣想著,腳下未移半分。
一沓信件很快就就被分完,一群人如鳥獸盡散。拿到信的自然歡天喜地,沒拿到的臉上些許失落。
周遭沒有了人,祁衍才邁步向前,負責分發信件的小兵頭頂被一陣陰影所阻擋,才發現是祁衍。
“副將。”他行了禮,打了招呼。
祁衍沒動,看不出神色,卻一直盯著他。
小兵喉結滾動,開始回想自己方才做錯了什麼。這空降軍中的人物還真是挺難以琢磨的。他想。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動作。
被盯著的小兵心裡撲通撲通跳的很快,但也實在想不出自己今天除了收拾了些信件,也沒有做過別的。
“副將,可是有什麼事情交代?”他小心翼翼的問。
“……”祁衍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心,“信都發完了?”
“是。”
“……做的不錯。”祁衍說話輕飄,聽不出什麼心緒。
被誇獎的小兵一臉興奮,還以為他會捱罵呢。沒想到居然是捱了誇。他行了禮,腳步歡快的離開。
只剩下祁衍獨自佇立原地,沒有動,方才的希冀消散的無影無蹤。
不就是一封信嗎……
他才不稀罕。
虧他還寫了滿滿三頁。仔細想想好像沒有什麼好寫,但落筆時怎麼也止不住,想把這裡的一切透過紙筆描繪給她。
大概是他第一次來這麼遠的地方,心裡不踏實,才會想這麼做吧。
好久都沒有說過那麼多的話了。不得不承認,在寫完的那一刻,內心無比暢快,看著外面的天都帶了幾分顏色。
果真離別時候的依依惜別都是騙人的。
祁衍自嘲的笑了一下,當作無事發生一樣,回了自己的營帳,從帳中的一處隱蔽暗格中取出了一封信件。
這是秦月寫給他的。
他料到京中不會太平,有人看到他隨軍定是會無比眼紅。
沒想到竟是如此明目張膽。
在他的地盤上……
不,現在是在他夫人的地盤上,連同西越派去皇城的使臣,替他背後,以及他自己的私心密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還真是蠢。他把位置讓出去這麼多年,也沒有見他有什麼建樹,還是跟著他那個鳩佔鵲巢的娘滾出將軍府才好。
得不到就把他人毀掉,這兩個人,還真是母子相承,手段都一模一樣。
祁衍也深切的明白,有的人真的就是不開竅。
鼓動西越謀叛還真是愚蠢,妄想要他的命更是無稽之談。
那個蠢貨還不知道他來北疆究竟是幹什麼的吧?
他眸色沉沉,又翻了一遍那封信。不過這次倒是牽扯出來了祁景背後之人。還真是沒想到,看似不動聲色的人物,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不過,以祁景的官階,怎麼會接觸到如此位高權重之人?還能夠說到這些事……
這其中定有貓膩。
想起自己的父親,祁景,趙氏,幾個人形成了一套密密麻麻的網,幾乎將他套牢。這其中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包括他母親當年的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解。這些年惡名滿皇城,他也沒能安心做個紈絝,整日尋花問柳,酒氣滿身。
祁衍不自覺的捂住自己的眉心,想要讓自己放鬆下來。然而就是這一放鬆,眼前景象紛沓而至——
金鑾殿上皇帝怒氣沖天,將奏摺全部摔於殿下,朝臣跪了滿地,戰戰兢兢承受著九五之尊的怒火。
“派出去的將軍竟然敢通敵賣國,誰給他的膽子!?”
朝臣們噤若寒蟬。
“祁家上下全部押下大牢,擇日問斬——”
那怒吼聲,彷彿就響徹在耳畔,振聾發聵。
他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更多的是麻木。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
然而,下一瞬,眼前場景變換,在陰暗潮溼的大牢中,一抹明黃色出現在他的眼前,方才還發怒的陛下,已是平息了怒火,無比威嚴的問他:“可願帶兵出征,為祁家尋一條生路。”
他不知為何,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朕,若以沈家為代價呢?”
他這才抬起頭,仰視天子真顏。
下意識,他的心告訴他,祁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沈家,不,沈問歌才值得。
真是瘋了。
祁衍睜開眼,眸中清明不再,不由得一陣恍惚。和夢見沈問歌一樣,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意識中?
夢中不止也便罷了,竟是白天都開始出現幻覺了。是因為日有所思的緣故嗎?祁衍覺得這事甚是奇特。
這北疆還真是不能多呆。
他現在只想快點完成皇帝佈置的任務,早點回皇城。
想起自己交代給謝若卿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個小鬼頭能不能完成。
當然,還有沈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