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在他補拍完兩個鏡頭，舒見月已經不在攝影棚，連同屈煜棋也消失不見。

如果要是平常也就算了，但最近劇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最好的打算是兩個人一起回去，但還是給屈煜棋打了電話，也好在打了這個電話，他才知道舒見月想要冒險去引私生飯出現，他才知道舒見月一直在懷疑的物件，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私生飯。

似乎兩個人在之前轉好的跡象都只是騙人的。

而他從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舒見月抿了下唇，再次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眼眸深沉，莫名讓人覺得有威懾力，漆黑的雙眸盯著她，一眨也不眨。

“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舒見月想主動開個玩笑，“是覺得我好看嗎？其實我也......”

“舒見月。”

“.......”

氣氛忽然有點兒轉變。舒見月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只見沈清讓的睫毛顫了顫，“你不想猜原因，那我告訴你吧。”

“啊。”

他繃著臉，忽然覺得自己很難堪，他會承認這樣的事情。

頓了頓，他的嗓音微啞，“我以為這件事你會跟我商量，而不是屈煜棋。”

“........”

-

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回到劇組以後，沈清讓都沒有再跟她講一句話，而她也錯過了接住上一句話的最好時機。

確實是她錯了，沈清讓這話說得沒有錯。危險發生在他的身上，事情也跟他有關，她不但沒有跟沈清讓透露過分毫，還去找了其他的人。

因為她本能地逃避他，因為她覺得躲開他才會是最好的方式，因為她認為這個方式不會給自己更多的壓力。

像是預設他的以為是錯誤的。

舒見月基本沒有睡著，直接趕了早戲。

昨天晚上的時間，她都用來反思自己的行為，尤其是想到沈清讓的神情，完全沒有緩過來。

在劇組，沈清讓已經在候場了，兩個人一會兒還有一場對手戲。

“見月姐，你在看什麼呢？”蘇棠在一旁問她，“我去給你找個凳子，你休息一下，一會兒就要拍了，這個飲料給你，沒有糖的。”

沈清讓的目光掃了過來，不過也只是淡淡一眼，又收了回去。

舒見月從來沒覺得不說話的時間會這麼煎熬。

原先都是她主動抽身，而這次是沈清讓，這讓她似乎意識到在重逢以後，沈清讓經常會落到跟她相同的心境。

他到底是怎麼忍受的？

在每次面對她的時候，沈清讓都像是沒有在意過她的冷淡，裝作他們之前根本沒有過縫隙，前幾天的沉默也完全不復存在。

她只不過是一晚上，就已經受不了了。

“沈清讓。”總算找了個機會，舒見月走到他的身邊，手裡還拿著蘇棠給她的兩瓶飲料，硬著頭皮問，“這個，你喝不喝？”

要是接下的話，是不是代表他會原諒自己。

“謝謝。”沈清讓接過她的飲料，“還有事嗎？”

劇組現在還沒開工，後邊是在搬機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嘈雜。

舒見月沒想到對方還是這麼冷漠，“你喝過這個嗎？棠棠給我的，說味道很好，而且還不長胖，”她儘量在找話題，但總覺得雙手都沒有地方擺放，只能裝模作樣地擰下自己的瓶蓋，還沒有擰開，尷尬地放下手，“我.......”

手裡的瓶子被他再次接過去，沈清讓輕鬆地擰開瓶蓋，重新遞給她。

他沒有說話，卻也還是幫她的忙了。

礦物質飲料是暖橙色的，她抓在手心。

再道一次歉吧，反正她在醫院也道過歉，好像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總是會原諒自己的。

而且，她也沒有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吧。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在意，就只是因為我沒跟你商量。”

沈清讓的眸子又低了下去，“嗯。”

跟醫院那次根本不一樣，舒見月想不通這次道歉哪裡出問題了，“你還在生氣嗎？”

沈清讓起身，已經是要走了，“還有其他事嗎？”

頭一次這麼冷漠。

沈清讓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冷漠過。

即使是走掉，再重逢以後也沒有這樣做過。

從小到大，舒見月就沒什麼耐心，再加上做藝人，周圍的人基本上都順著她講話，很少有跟自己唱反調的。她已經道歉了，對方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原本覺得有點兒愧疚，現在也全都被氣惱掃掉了。

再加上他跟蘇敏敏的關係還是不清不楚的，蘇敏敏對他說那樣的話他都沒怎麼反駁，他自己的行為到底好到哪裡去了。

她憑什麼要再委屈自己。

舒見月忍無可忍，“是，我腦子有問題才來跟你道歉，我是沒跟你講，但你跟蘇敏敏的事情我也從來沒問過吧？你跟餘瀾，我又說過什麼沒有？所有人都知道你走掉，只有我不知道。”

“什麼？”他終於看向她。

舒見月不想再說了，“算了，我也不在乎。”

-

酒店房間裡，沈清讓站在風口，窗戶大開。

他穿了身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都沒有繫好，垂眸，咬著的煙忽明忽暗。

想起在高中，她就是這樣。

學校裡，他們偶爾會在路上撞到，每次，他跟她擦肩而過，而她卻連目光都沒有分給他一分。

她的視線從不會停留在他身上，卻讓所有人注視她的存在。

他只不過十五歲。

不能理解喜歡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在離開的時候，沈修成跟他打了個賭。

他賭，在前途跟沈清讓之間，舒見月會選擇前途。

然後，沈修成找了個導演聯絡她，把試鏡跟他離開的時間放在了同一天，在他能跟她聯絡的最後一次，她卻連赴約都沒有趕來。

後來，他出國，只能拼命地努力，就是想等拿回手機的時候看一眼，她到底有沒有給他發過一條簡訊，哪怕一個標點也好。

但是她還是沒有。

她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痕跡。

他消失也沒有顯得在意。

號碼換掉，微信拉黑，全部的聯絡方式都再也沒有。

沈清讓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他在勸自己止損。

但這是難以剋制的，他想要靠近。

他回國出道，一步又一步，利用周圍的一切來接近舒見月。

再度重逢的時候，他發現了她的漏洞。

原來她的掩藏技術是這樣的拙劣，他開始想，或許舒見月也喜歡他。

以為終於會有結局，他才在劇本上寫這麼一行話，沈清讓拿起翻了過去，垂著眼，眼底失了色，像是有一層輕薄的霧籠在眼前。

字型有些模糊。

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