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也不開車了,出門去叫黃包車。
當媽的都做到了這份上,兒子還是執迷不悟。李秋又痛又悔,想死又捨不得真的去死,一個人坐在前院的梨花樹下哭哭啼啼。
丫鬟見她這樣,只好去請示老爺。但是老爺無動於衷,倒是二太太田雲珊下樓來了。
同樣是當媽的,田雲珊一直都理解李秋的痛苦,可她卻不認同李秋的做法。
她的性子比李秋豁達,在這個家裡不爭寵,也沒興趣興風作浪。平日裡就好聽聽小曲,和幾個姨太太的朋友們出去看看電影,買東西,參加宴會之類的。她的交際圈比李秋廣,看事情就比總是悶在家中的李秋通透豁達了。
她說了很多新時代的觀點,還舉了一些朋友家裡的例子。
李秋雖與田雲珊年紀相仿,卻是個活在舊時代陰影下的女人。霍恆是她傾注了全部心血去栽培呵護的,如今終於長大成才了,她自然見不得霍恆為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就忤逆自己,無視自己的感受。
但現在時代不同了,連霍丞都叛逆的不肯接受楊娟蘭安排的婚姻,何況是喝過洋墨水的霍恆?
他和霍謙一樣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他喜歡的會盡全力去爭取,他不是霍丞那樣遇到了困難就會放棄的軟骨頭。他的執著能叫老爺都點頭讓步的程度,知子莫若母,難道李秋真的看不明白嗎?
田雲珊一句句的真話實話戳在了李秋的心窩子上,把李秋的眼淚說得比被風吹落的梨花瓣掉的還厲害。哭到最後,李秋都流不出眼淚了。她無助地看著霍恆停在院子裡的汽車,眼前浮現的是兒子剛才看她時想忍耐卻又不耐煩的眼神。
她哪是不懂?她只是不甘心哪!
田雲珊坐到了李秋的身邊去,讓她伏在自己的肩頭髮洩,目光去望二樓角落的一扇窗戶。
霍英年站在窗前,因為距離遠,她看不清霍英年的神情,不過想到下樓之前霍英年對她的交代,她便遙遙地笑了。
這個家看似風雨飄搖了,家裡有些人的嘴臉也醜陋得讓人心寒,但是有什麼辦法?這麼多年都相處下來了,又有誰會真心希望這個家散了?
霍恆把霍英年同意他們去天津,並給他們置辦了婚房的事說給周盡歡聽了。周盡歡卻不太相信,覺得霍恆是在哄他開心。直到霍恆從公事包裡把房契和地契都拿給他看了,他才驚訝地捂住了嘴。
一旁的周盡欣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態度,對那比鼎盛時期的盛京大戲院更值錢的怡園嗤之以鼻。
這幾天學校在進行期末大考,所以這一週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出來過,沒想到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原本她是很生氣的,可聽說是霍丞救了周盡歡後,她又覺得一言難盡了。
她不信霍丞會那麼好心,但周盡歡說事實就擺在眼前,讓她不要再那麼仇視霍丞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房一家作孽太深的緣故,只是輕微腦震盪的霍丞卻在病床上躺了一週多都沒醒來,周盡歡出院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睡著,像是丟了魂一樣叫不醒。
程月玫終日以淚洗面,楊娟蘭手裡多了一串佛珠,是太夫人從太常寺求來的,說用這串佛珠來誦經可以為霍丞多積功德。
霍丞的事雖然讓周盡歡心有愧疚,可霍恆卻不願讓他多想,出院以後就開始準備搬去天津的事宜。周盡歡兄妹沒什麼家當,行李也就是一些衣服。霍恆給了周盡欣一筆錢,讓她去置辦些新衣新鞋,再買些學習用品和女兒家喜歡的小東西。
周盡欣不想要,背上畫具找葉小滿寫生去了。霍恆便拉上週盡歡,以給周盡欣買東西為理由,兩個人出門去逛了。
周盡歡有陣子都沒出來過了,看霍恆把車開到了北平最熱鬧的商業街,便問去哪給妹妹買衣服。霍恆說等等就知道了,結果停在了霍家的南山百貨公司門口。
看著這個已經許久都沒有踏足過的地方,周盡歡有些恍惚。霍恆把他拉下車,也不多解釋,帶著他就從旋轉玻璃大門進去了。
上一次光顧這裡是為了給周盡欣買彩色鉛筆。那時他揣著借來的一個月工錢,穿著打了補丁的衣服,從進來到離開,幾乎每個人都給他白眼受。
這一次他穿著霍恆挑選的新衣,加之這段時間吃得好住得好的緣故,身子漸漸養回來了,那張臉又有了當年的樣子。縱然還是沒有從前讓人傾心的氣韻,卻也是神采動人的。
因此進門後沒有人再輕視他了,每一道目光都畢恭畢敬。
霍恆帶著他進了電梯,直接到了四樓,但不是往賣女裝的方向去,而是轉到了一家德國嬰兒品牌的櫃檯,看裡面展示的奶瓶和奶嘴。
櫃檯的女店員見過霍恆來巡店,一口一句三少爺的叫,霍恆沒搭理她眨的都快抽筋的眼皮,只讓她把前兩天剛到的一款新奶瓶拿出來。
女店員討了沒趣,只好轉身去拿,霍恆接過來便遞給周盡歡,挑著眉毛笑道:“買這個好不好?”
周盡歡沒見過西洋用的奶瓶,那種仿人體構造的奶嘴就更不用說了。他捏著奶嘴,手感是很光滑,形狀也好像在哪看到過。不過被他一捏,那奶嘴頭部就裂開了個十字型的洞。
他困惑地看著霍恆:“這到底是什麼?怎麼還有洞?”
第82章
霍恆靠到周盡歡耳畔,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解釋了幾句。
周盡歡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熱起來了,他假裝瞪了霍恆一眼,把奶瓶放下就走。原以為霍恆會追上來的,結果拐進轉角了身後還沒動靜。他停下來,從牆邊往來時的方向看,霍恆正在付錢,接過店員遞來的包裝盒後才朝他走來。
他不知道霍恆買了什麼,等霍恆站到他面前了,才看清盒子上面描畫的圖就是剛才那個餵奶的容器。
周盡歡又去瞪霍恆了,這一次還不待他開口,霍恆便把他抱進懷中,用無奈的語氣嘆道:“別瞪了,你都不知道每次這麼瞪過來的時候我有多想跟你做。”
最後那個字霍恆說得很輕,但周盡歡還是聽見了。他把臉埋在霍恆的肩膀上,臉上還沒褪去的熱度又滾了上來。
他道:“別說了。”
霍恆嗅著他髮絲上的洗頭水香氣,依依不捨地放開他,又把那盒子塞到他手中:“這是我前幾天查進貨表的時候發現的,在國外都是用這種東西來餵養剛出生的孩子。這是最新的型號,仿人體的觸感,孩子咬起來跟咬著你那裡沒什麼區別的。”
儘管是很正經的內容,可氣氛又變得潮熱了。周盡歡都沒辦法跟霍恆對視了,手裡的包裝盒也覺得燙手。
他還不曾想過以後孩子生下來該如何養育,畢竟從得知有孕後便一直有麻煩的事纏著他們。現如今突然又擺到了眼前,他不禁低頭去看自己平坦的胸,他真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