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小孩子洗了一個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他和我抱了抱，又和白雪抱了抱。

小瘋子叫童林，別人問他家長，他總是搖頭，然後目光躲閃。

安妥了瘋子之後，我和白雪就離開了。

2月18號，我和白雪經過救濟站的時候，看了看童林，童林的臉色好多了。

2月19號的時候，我辦事經過救濟站的時候，又看了看童林，童林的臉上有笑容了，我買了一些小孩子的衣物和玩具送給了她。

我以為童林沒有事了，我於是就放心了。

2月25號那天，正月初10，救濟站的打電話給我說：童林死掉了。

童林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卻是我和白雪一起送到救濟站的，為什麼前兩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面對他的死耗，我們兩個完全不能接受。

白雪哭成了淚人兒，半晌都不能平靜，我找到了救濟站的站長，問了問情況，站長搖了頭嘆息道：“這小孩子剛開始幾天還是好好的，可是到初四那天開始，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做夢的時候總是在大吵大鬧，然後在一個房間的孩子被他吵醒了，他們就開始，開始。。。。。。。”

站長囁嚅著，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看著他躲閃的目光，知道肯定想回避他些啥，

“開始啥？”我兩隻眼睛死死鎖著站長。

“打他！”

我捉摸著不對勁，用手扒開童林的裹屍布，童林的臉上是青紫的，身上還有被煙燙傷的痕跡，就連腳上面也有傷口，7歲的童林就這樣子慘死在別人的毒打下了。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用手抓著站長的衣襟，把他懟到牆角，用手架著他的脖子：“為為什麼你不跟我說，為為什麼你不跟我說，你他媽是怎樣當站長的！”

站長面如死灰，耷拉著腦袋，低垂著眼瞼，嘆息了一聲，：“小宋，我這站長也難當啊，你看就這麼點地方，三十個孩子，他睡覺的時候，做夢胡說八道，把別人吵到了，別的大孩子打他也是情有可願啊！”

“跟老子到局裡面說話去！媽的”

我拉著站長到丨警丨察局裡面，馮愛玲看到我拉著救濟站的站長黃新強，錯愕地看著我：“咋了？”

“他們救濟站死了一個小孩，小孩子是我送過去的！”

馮愛玲臉色微變，目光冰寒，大踏步朝黃新強走去，兩隻手就把他反扣過來了，然後押他到了審訊室。

馮愛玲審了黃新強半個小時，黃新強交待了一切，他跟馮愛玲說的和跟我說的沒有任何出入，童林做惡夢經常大吵大鬧，睡覺吵到了其他孩子，其他孩子就打他，然後他就死掉了，至於怎麼死掉的，還要讓法醫去檢測。

新來的法醫叫馮政遠，馮政遠是馮愛玲的遠方親戚，也是學醫專業畢業，沒有任何不良背景，戴著一副很斯文的眼鏡，做事極為認真仔細。

馮政遠驗了童寧的屍體，他得出的結論是童寧是窒息而死的。

窒息而死，窒息有許多種死法，有溺水窒息，還有被人掐脖子，還有的被人蒙著被子窒息而死等等。

我看了看童林的脖子，脖子處有勒痕，勒痕是兩個青色的巴掌，巴掌不大，我讓馮政遠提取了巴掌上面的指紋，找所有救濟站的小孩子逐一對比，竟然沒有一個是匹配的，最後我再讓馮政遠提取了童林的指紋，童林的指紋竟然完全匹配了。

這個結果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童林自己殺死了自己，一個7歲的小孩子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自己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我衝到審訊室看著黃新強，黃新強面無人色，低垂著眼簾，他能跟我說的只能是對不起，然後重複著對不起，就像是復讀機一樣，我的初十就是帶著極度驚恐和惶惶不安度過的。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白雪和我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沒有吃過一頓好飯，有時候我做夢都會夢到童林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時的樣子，雙手外翻，嘴唇跳動，舌頭打顫，渾身抖動，然後嚥氣時的絕望，有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就是殺人兇手。

我實在是受不了重複的惡夢，不然我的精神會崩潰下去的。

為了讓我和白雪的生活重新安定下去，我決心破掉這個案子，哪怕是免費。

童林是自己掐死自己的，但是為什麼他會自己掐死，我問了問站長黃新強，黃新強其實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他自己心裡根本就藏不住事，我不管問他啥，他就說啥，但是他所說的和我要查的線索沒有關係。

因為童林死的那天晚上，他根本就不在救濟站，再問都沒有用了，我重新到了救濟站，救濟站的幾個員工也都走掉了，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待我，那三十個小孩子也十分驚恐地看著我。

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我就是十惡不赦的惡棍一樣。

我很好奇為什麼我調查童林的死在，反倒招惹了他們，我問了救濟站裡面最小的一個小孩子。

這個小孩子只有4歲，我讓馮愛玲去套路他，對付小孩子馮愛玲比較有手段，她買了一些冰糖葫蘆放在手上面，然後溫柔地笑著，再朝小屁孩面前來回擺舞著，一般嘴饞的小孩都會被勾引過去的，何況這些衣食堪優，連明天都不知道吃什麼的小乞丐們。

馮愛玲蹲了下來，伸開雙手，就像是雄鷹展翅一樣，樣子和善之極：“小朋友，喜歡不喜歡吃冰糖葫蘆啊！”

小不點的嘴巴嚅了嚅，點了點頭：“喜歡啊！”

“喜歡阿姨就給你吃咯”馮愛玲把小孩子抱了起來，遞給了小乞丐一串，小乞丐吃冰糖葫蘆就像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囫圇吞棗，連皮帶肉一塊收拾掉。

他吃完了一串之後，用舌頭來回噬咬著棒子上面的甜糖，來回翻攪，那樣子就是一個小餓死鬼投胎。

然後那身邊的十多個小孩子都進來了，不忍心小孩子獨吞著美味，看我們的眼神再也不是那種懼怕的眼神了。

兩隻眼睛裡面全部是熾熱，飢渴的光芒，然後沒有一個不咽口水咕嚕嘴巴的。

我突然間想到了古龍大師說過：“飢餓和情慾本來就是人類最難以抗拒的兩種原始慾望”

用這招對付小乞丐尤為明顯。

馮愛玲讓我又買了一些冰糖串，然後分發給這些小乞丐們，我發他們之前就給他們提示：“你們吃冰糖葫蘆也可以，只不過我問啥，你們都要答啥!”

他們的頭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點了起來：“好的，神探叔叔！”

我有一些好奇地問他們：“咦，你你們怎怎麼知道我是神探！”

有個12歲的小乞丐咂了咂嘴道：“你上次用做夢的方法破了那個骷髏案，我們這裡小孩子都知道了！”

我聽了這話那叫一個高興，把冰糖葫蘆遞給了這小子：“為為什麼你不去上學，卻到這裡住？”

“得了吧，我是被老爸撿回來的，我再過幾年就要賺錢回敬老爸了！”

我和馮愛玲面面相覷，馮愛玲看著這傢伙：“喂，你說的老爸是黃新強嗎？”

“對呀，是他收養了我們，我們都管他叫老爸”

馮愛玲問：“小朋友，你叫啥？”

“我叫黃小強”

馮愛玲環視四周，這三十個小孩子之中，只有黃小強個頭最高，他朝黃小強笑了笑：“你是這其中最大的，那你應該最聽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