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可現在對方把他放了下來,就突然之間那麼鬆了手,要說不疼,那是假的。
恬期吃了顆藥,緩和了一下情緒,但還是很難受。
他不能接受息暘這樣對他,儘管只有一天,可僅僅是這麼一天,他已經覺得很難熬了。
明天,他發誓,明天如果息暘再敢不理他,他就回家,然後再也不理他,再也不喜歡他,再也不為他做任何事了。
他下定了決心,卻還是睡不著,翻來覆去了一整夜,到了凌晨才迷瞪過去。
還沒醒就聽見外頭有馬蹄聲,問了人才知道息暘居然要出去打獵,他眼下有些淤青,茫然了一會兒。
息暘不管去哪裡都會告訴他的,恬期之前還覺得他煩,但息暘解釋是怕他找不到他會不開心,但現在,息暘要去打獵,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提前一句話都沒說。
‘吱呀’一聲輕響,隔壁的房門大開,素來穿著寬袍的男人今日換上了箭袖,襯著那雙昳麗逼人的臉,越發的丰神俊逸。
恬期恍惚了一下,看著他朝自己走來,立刻板起臉擺出架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在等著息暘跟他解釋,為什麼打獵都不跟他說,也不問他要不要去。
“醒這麼早。”息暘明知故問:“怎麼,好像沒睡好?”
恬期嘴巴不受控制的扁了一下,又迅速調整表情,鎮定道:“關你屁事。”
息暘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麼,他繞過恬期走入屋內,恬期一轉身,直接攔住了他的腳步,“幹嘛進我屋裡?我不許你進!”
“我拿件大氅。”
“這種天氣,還能凍死你不成?”
息暘眸子暗了暗,恬期立刻揚起下巴,一臉挑釁:“就不讓你進。”
面前的人除了長得好看一點,那表情那神態那語氣,可真是可惡極了。
息暘按耐住上揚的嘴角,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恬期攔了個寂寞,又懵了一下,喝道:“你站住!”
息暘停下腳步,恬期道:“站在那裡,不許動!”
宮人都遠遠的看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腦袋,大氣兒都不敢喘。
息暘卻聽話的站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恬期穿戴妥當跑到了他面前,道:“我也要去打獵!”
他穿的完全不像要打獵的樣子,腦袋上戴著毛茸茸的貂毛帽子,脖子上圍著貂毛圍脖,身上還披著貂毛斗篷,一張雪白的臉藏在裡面,依然是刻薄兇惡的神態,語氣也是命令式的。
那貂毛帽子中間綴著白珠,估計他是戴的太倉促,這會兒偏到了耳朵邊,息暘沒忍住,抬手給他扶正,恬期卻又任性的故意歪了回去。
息暘只好縮手:“你又不會騎馬。”
“誰說我不會?!”
息暘妥協,忽略他可笑的帽子,帶著他走出去,讓人牽了匹小馬駒過來,道:“讓人牽著,你騎這個。”
恬期一看那馬駒,在眾多高頭大馬裡面跟小孩子玩具一樣,鼻子都要氣歪了,他伸手一指,“我要最前面那一匹。”
他不會騎馬,眼光倒是極好,那馬四蹄雪白渾身卻是全黑,無論是身姿長相還是噴的鼻息,都比其他的馬威風極了,正是息暘的踏雪神騎。
晏恆伊對他是再瞭解不過的,他琢磨息暘現在不喜歡恬期,估計不會再讓他那麼任性,果然就見男人理都沒理恬期,徑直走了過去。
恬期也立刻跟上,道:“你不許跟我搶,這是我先看中的。”
息暘跨了上去。
恬期要氣哭了。
晏恆伊小心翼翼的擠過去,剛要拉他一把,就見對方肩膀忽然落下一隻手,整個人被揪上了馬。
恬期穩穩的坐在了息暘胸前,要發的脾氣也就堵在了胸口,扭頭看身後的男人,腦袋卻忽然被按住了。
息暘重新把他的腦子扶正,恬期又要再撥回來,他只好開口:“歪了。”
恬期手老實放了下去,他忽略心中的尷尬,道:“你幹嘛跟我擠一匹馬上?”
“你選的是我的馬。”
“……”恬期霸道道:“從現在開始它是我的了!”
息暘沒有說話,恬期虛了一點,垂下睫毛,道:“你的東西,本來就都是我的。”
息暘還是沒有說話。
恬期嘴唇抖了抖,尷尬又難堪,他低下頭,把半邊臉都藏在了圍脖裡,也沒有再吭聲。
恬期很少來郊外,至於獵場,他更是第一次過來,到了地方,他還是坐在上面沒動,息暘垂眸看了他一會兒,讓人紛紛四散開,道:“可以下來了。”
恬期抬腿,被息暘掐著腰放了下去,他落地之後踉蹌了一下,沒有抬頭看息暘,便轉身走向一旁的石頭,安靜的坐了下來。
息暘坐在馬上看他,恬期一動不動,他沉思片刻,從馬上下來,來到他身邊,道:“我去打獵,讓人在這兒看著你,可以麼?”
恬期沒說話。
他心裡的委屈一點點的湧出來,胸口微微起伏,垂著腦袋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抑制住情緒的洩露。
息暘聽著他的呼吸,慢慢在他面前蹲下來,小孩一樣歪頭來看他:“阿期?”
恬期捏著地上的小棍兒,屁股在石頭上轉了個圈兒,面朝了另外一邊。
息暘只好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太陽已經升起,早晨的陽光還帶著些微紅,這是個好天氣。
心尖上的人輕輕抽了抽鼻子,他側目去看,心尖有點針扎似的疼,但某些地方卻無聲無息的綻放開了喜悅。
原來,他真的是在口是心非。
那些傷人的話,都是故意的。
明明,要跟自己分開,他也會難過的。
他伸手,抱貓一樣把恬期抱到了懷裡來,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恬期眼淚流的更兇。
恬期很輕的哽咽了一聲,從他無聲的動作來看,明顯是真的傷心了。
哭的太可愛了。
息暘沒有開口哄他。
他耐心的給恬期擦著眼淚,難得也沒有聽到他叭叭的抱怨什麼。
原來他也會害怕,會害怕被他丟掉。
他小心翼翼得把人摟著,欣賞的滿足了,才柔聲開口:“不哭了,乖。”
恬期還是沒說話,他發現他摸不透息暘的心思了,以前他總覺得息暘把喜歡啊,愛啊,掛在嘴邊上好膩歪好沉重,可如今不過幾日,他卻還是害怕息暘再也不對他說那些話了。
他發現原來自己是喜歡聽他說那些的。
“阿期?”
息暘喊了他好幾聲,恬期才哽咽著回了句:“幹什麼啊……”
“你哭什麼呢?”
恬期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要那匹馬,我想要。”
“一匹馬而已。”息暘說:“給你就是了。”
恬期更委屈了:“你的東西,不是我的了麼?”
息暘短暫的停頓了